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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医生说：&ldo;不要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rdo;

说完，他们就走了。

李珍珍赶紧给宋丽打电话。

不一会，两个护士把杜茉莉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她们要把她送到重症监护室去。杜茉莉脸色死灰，没有一点血色，她的身上插着不同的管子。何国典看到她时，她微微地睁开了一下眼，无力地看了他一下，接着又闭上了眼睛。何国典轻声地说：&ldo;茉莉，你没事了，没事了呀！&rdo;

护士对他说：&ldo;现在不要和病人说话，她需要休息！&rdo;

何国典说：&ldo;好，好，我不说，不说，让她好好休息。&rdo;

他想拉住杜茉莉的手，可没有，他的手僵硬。

李珍珍看着杜茉莉，嘴唇哆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落泪。

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走到何国典的面前，递给他一本病历和几张单子：&ldo;你是杜茉莉的家属吧，去吧押金交了吧！&rdo;

何国典接过单子，连声说：&ldo;好，好！&rdo;

他交代李珍珍去陪护杜茉莉，自己却去交钱了。来到了交钱的窗口，他把单子递了进去。不一会，里面的那个年轻女子面无表情地对他说：&ldo;有医保卡吗？&rdo;

何国典说：&ldo;没有。&rdo;

年轻女子还是面无表情地说：&ldo;那先交五万押金吧！&rdo;

&ldo;什么，你说多少钱？&rdo;何国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五万元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年轻女子不耐烦地说：&ldo;五万！&rdo;

何国典呆了，自己哪里有这么多钱呀，他说：&ldo;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你让我想想办法再来交，好不好？&rdo;

年轻女子说：&ldo;没钱住什么院，快去吧，别在那里愣着了。&rdo;

何国典脑袋嗡嗡作响。

他茫然地走出医院的大门，骑上那辆破旧的三轮车，朝漕西支路的住所奔去。他只记得他们还有一万多块钱，其中一万块钱是不能动的，茉莉说了，那是吴老太太的钱，日后要还给她的。现在没有办法了，必须把这些钱取出来，救命要紧啊！何国典回到了住所，翻箱倒柜，怎么也找不到杜茉莉存钱的那张卡。何国典浑身冒着冷汗，这可如何是好。在焦急之中，他突然想起了杜茉莉的那个提包，卡会不会放在包里？她的包又在哪里？

何国典碰到了巨大的困难，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杜茉莉因为交不起医疗费而死去。死亡是一个巨大的黑洞，绝对不能让它把杜茉莉无情地吞噬。他正在绞尽脑汁想着办法，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何国典打开门，看到了黑脸壮汉的脸，他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何国典往后退了一步说：&ldo;我没有吵着你吧？&rdo;黑脸壮汉手中拿着一个信封，他笑了笑说：&ldo;没有，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rdo;何国典说：&ldo;那你是？&rdo;黑脸壮汉说：&ldo;小区里的人都知道你老婆发生的事情了，你老婆是个英雄，我钦佩她，真的！换着我，我也不一定能够像她那么勇敢。我想，你们也不容易，我这里有点钱，不多，你先拿着救个急。&rdo;黑脸壮汉走到何国典的跟前，把那个信封塞在了他的手上。何国典呐呐地说：&ldo;我不能要，不能要！&rdo;黑脸壮汉说：&ldo;拿着吧，谁没有个难处！放心，这钱是干净的，我在火葬场上夜班赚来的。&rdo;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

何国典回到了医院，他身上揣着的只是黑脸壮汉给他的那三千块钱，还有那么多钱，到哪里去筹集呀！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呀！何国典绝望极了。他内心又有一种力量在和绝望对抗着，那就是希望，这种希望的力量却是那么微弱，甚至不堪一击。他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口，李珍珍迎了上来：&ldo;姐夫，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呀。&rdo;何国典叹了口气，不知说什么好。李珍珍说：&ldo;姐夫，你怎么了，这样垂头丧气。&rdo;何国典只好说：&ldo;我交不起押金呀！&rdo;李珍珍说：&ldo;姐夫，你不要急呀，需要多少钱？我们一起想办法！&rdo;何国典说：&ldo;先要交五万块钱押金，以后还有多少钱，还不知道啊！&rdo;李珍珍说：&ldo;我还有两万多块钱，我去把它取出来，我再找老板娘她们想办法，先凑足这五万块钱再说，你不要急，千万不要急，你急也急不出钱来的。&rdo;何国典说：&ldo;珍珍，我不能用你的钱，你马上就要回去结婚了。&rdo;李珍珍说：&ldo;茉莉姐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这点钱算什么！大不了我这婚不结了，救人重要！人的命没有了就永远找不回来了，钱花掉了还可以再赚。你在这里好好守着茉莉姐，我去去就来。&rdo;

李珍珍风风火火地走了。

何国典骑着三轮车，沿街叫卖烤红薯，路人向他投来各种复杂的目光，他们无法理解他的心情。他已经暂时忘记了悲伤，暂时忘记了一直折磨着他心灵的那些事情。李珍珍和老板娘以及洗脚店的姐妹们给杜茉莉凑齐了押金。交掉押金后，他就踩着破旧的三轮车到街上卖烤红薯了，洗脚店的姐妹们轮流在医院里照顾杜茉莉，何国典深夜了再到医院里去换照顾杜茉莉的姐妹，让她们回去休息，自己留在医院里守护杜茉莉。他把她们给的钱的数目都记下来了，他要一点一点地赚钱，然后一点一点地还给她们，她们的钱也是血汗钱。

何国典想，火车站广场的人多，到那里也许会卖出更多的烤红薯，现在天已经黑了，那些城管或者不会出来巡查了。他就吭哧吭哧地踩着三轮车朝火车站方向去了。

还不到一个月，就是春节了，加上今年的经济萧条，很多出外务工的人就提前返乡，所以，火车站广场上的人很多，他们站立在寒风中，等待着走上归家的路途。看着那一张张疲惫的脸，何国典想起了杜茉莉，那些年里，她在春节前夕，或许也是这样站在广场上，怀着异样的心情等待踏上归家的火车，有喜悦也满怀悲凉。他要是不出来，一定体会不到出门打工者的真实滋味。他的心一阵阵酸楚，为杜茉莉，为无家可归的自己。

在火车站的广场上，他的烤红薯十分受欢迎，也给人们带来了温暖。

突然，一个人站在了何国典面前，大叫了一声：&ldo;何国典，你他娘的怎么卖起烤红薯来了？&rdo;

何国典定睛一看，原来是工地上的工长李麻子，他背着一个很大的背包，双手分别提了两个小包，风尘卜卜的样子。何国典十分吃惊，他没有料到会在这个地方碰到李麻子。

李麻子说：&ldo;那天晚上你消失后，我还挺替你担心的呢。后来我带人去找过你，没有找到。我把你的情况和工友们说了，大家都十分同情你。对了，有个混蛋良心发现，悄悄找到了我，说他偷了你一百块钱，要我还给你。&rdo;

李麻子说着把手中提着的包放在了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叠钱，抽出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了何国典。何国典说：&ldo;这‐‐&rdo;李麻子说：&ldo;痛快点接着，这什么呀！&rdo;何国典慌乱地接过钞票，胡乱地塞进了胸前围裙上的大口袋里，那里塞着不少的散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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