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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中王桓和谢宁对面而坐,中间木桌上放着一副棋盘,棋盘上黑白交错,王桓正一手托着茶杯,一手捏着杯盖,慢条斯理地拂开茶沫,然后小呷一口,砸吧砸吧嘴,才眯眼看向谢宁。
与之淡然相反,谢宁是眉心紧锁,一只手在棋盅里不知道捣鼓了多久,仍是不能取出一只而在棋盘上落下。
许久之后,谢宁才懊恼地将手从棋盅里抽出,瞥了王桓一眼,闷闷不乐地说:「你又赢了。」
王桓这时才心满意足地放下茶杯,伸出二指在当中一只棋子旁点了点,说道:「这个位置,我可是让了你许久了。」
谢宁连忙凑上前仔细再看,忽然恍然大悟,忍不住连连点头,感叹道:
「这一局是下到最后,你我仍是难分上下。这个位子虽然是在棋盘正中,但我竟是一直都不为意,甚至你将子落到这位后,我还是没意识到它的重要。直到你得此位后,势如得东风,之后我方形势便急促败退,就再无回旋馀地。」
王桓点点头,又问:「那我再问,此位置明明这般重要,可为什么我是将此位空置许久,你却始终未能看到?」
「正正是因为全盘而观,从你出子之态而论,你是从来没有对此位有所觊觎,我只顾观你进攻之势...」
谢宁说至此处,顿时茅塞顿开,紧接着又稍有激动道:「你是一直在诱导我,让我对这个位子掉以轻心。重之以轻,轻而任重。」
王桓笑笑,接着道:「也不能说是诱导,便是老生常谈,至险处乃至安地,只是有时候过于专注事情本身,就容易忽视了当中转折制胜的关键罢了。」
谢宁听出王桓话中有话,脸上的惊喜也顿时骤减,他凝视着王桓双眼片刻,才低声缓缓道:「孟诗云。」
王桓眸中飞快流过一丝狡猾,却又马上换上一副无赖般的笑容,忽然双手按在桌上,探身向前凑到谢宁耳边,小声笑道:「殿下这是又输了...可还记得你我之间赌局啊...」
谢宁本还沉浸在对方才棋局上的得失的回味之中,王桓如此轻然一句话,却撩得他脸上顿时上红。
他皱了皱眉,却又马上转头看向王桓,手缓缓绕到王桓后脖,将他往自己脸前再带近一些,却没有之后动作,只是眨了眨眼,目光明澄澄地扫在王桓脸上。
二人相隔无分,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出气息的温热,谢宁这时嘴角才微微勾起,低沉声说道:「怎么?我是现在才看出来,某人是这般猴急...」
王桓闻言,先是垂头笑了笑,等谢宁稍微放松时,再抬头之际是猛地将唇贴到谢宁唇上,却只是轻轻贴着,有如蜻蜓点过水面,不留一丝痕迹。
正当谢宁习惯性要闭上眼时,王桓却忽然从谢宁手中绕开,重新坐回到座上。
他理了理衣摆,又不慌不忙地给茶炉下添火,馀光扫在谢宁脸上,果然能见此人一脸铁青。
而这时船舱外传来船夫的声音:「诶那个...两位公子...这是到了镇上了,俺瞧着这天色也晚了,两位要不要先上岸歇息一晚,明儿咱再往下走啊?」
谢宁本来已经张口想要作答,怎料王桓却抢先说道:「这是自然,难得能寻得小镇尝上两道地道小菜,再安躺榻上...」
王桓说到「安躺榻上」时,故意瞧向谢宁,然后才接着狡黠笑笑,又道:「何乐而不为?便是劳烦师傅了。」
王桓说完,目光仍是邪味十足地钓在谢宁脸上,谢宁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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