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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鸑鷟（第2页）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道向谁去倾诉，在内心压抑久了，整个人自然显得少年老成，这种慧极必伤的感受，又有几个人能真正读懂呢？谢语源没有向幽去解释，只是淡然地注视着幽的双眼，放空一切的思绪，好似茫然，好似忘却，但不知为何，幽却读懂了谢语源所深藏的压抑，她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叹息一声，避开了谢语源那双深邃得，超越年龄界限的苍老目光，刚刚还带着几分少年意气的朝气，此刻有仿佛回归了少年最习惯的淡然，是看惯了一切，又或是习惯了妥协，又有谁知晓？

没有再去探究谢语源的沉默，也不去理会那未知的答案，幽抬起青葱玉手，看着数道雪花飘落在掌心，白色的六芒星渐渐融化，带着些许凉意，直到那几片雪花彻底消散，少女抬起了头，“你很厉害，如果我没能在这次历劫之中突破央巫的界限，恐怕，这场比斗输的就是我了，本来说不是生死相斗，但是这一招，我自己都无法控制，你确定，你要选择接下么？”

谢语源的脑海中莫名闪过无数回忆的画面，最终他笑了笑，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有些艰难地从土坑当中拔起深陷其中的双腿，砂石泥土搅拌着血肉，狼狈而狰狞，少年的目光投向了手中愈发明亮的宝剑，淡绿色的光影驱散了周围所有的寒意，仿佛，那就是迎春的生机，是啊，无论如何，他还剩一把剑，一把已经认可他，跟他人剑合一的同心宝剑，一人，一剑，独行路，暗夜行路中追求的问剑之路，如此，便足够了。

少年的目光坚韧，幽却有些难以直视少年那认真中透露锋芒的双眼，她不由苦笑一下，是啊，剑之一路，一往无前，那里又会因为区区艰难困阻而放弃呢，披荆斩棘，方是问剑之路。

幽双手交叉，高举于额前，仿佛最虔诚的祈祷者，她没有再保持着静止的姿态，步步生莲，衣袂飘然，广绣云舒，乍看只如洛神再世，仿佛从云端而降的仙子，不应在凡尘停留，雏凤清音，天地间倏然裂开一道口子，仿佛这个秘境空间，都无法容纳这道尊贵的身影，那是一道带着无穷紫意的玄黑色光影，周遭的空间中，这一刻是真正的鸦雀无声，恭候着这道身影的驾临。

“鸑鷟！”谢语源嘴角微张，被这一幅天地间至圣至美的景象所震惊，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幽拥有的天地不可言中的时空之力究竟是怎么来的，那是她血脉赋予他的神通啊。

凤象者五，五色而赤多着，朱雀；黄多者，鹓鶵；紫多者，鸑鷟；青多者，青鸾；白多者，鸿鹄。朱雀善火，浴火重生的不死鸟；鹓鶵掌天地气运，与麒麟同属天地祥瑞；鸑鷟通体偏黑却富有紫意，高贵而神圣，腾挪于空间乱流之中；青鸾喜风，自由而优雅；鸿鹄高洁，百鸟朝凤，凤者多为鸿鹄，同使天地不可言中的时空之术，却偏向时间中的岁月不老。

洪荒时期，灵族借助各族血脉，修自身之灵，上古时代，更是在众神陨落之后，彻底继承了它们的遗产，巫族圣女幽，正是觉醒了鸑鷟血脉之人，被赐予“暗羽”的封号，更是抒发了对她血脉鸑鷟尾羽的崇敬。

怪不得现今的幽无法掌握这种力量，这来自于鸑鷟的血脉，就算是源天门传说的太清神话，又或是巫族绝巫的传奇，可能都难以匹及这等天地间最高贵的血脉吧。

谢语源露出了一丝苦笑，真没想到，暗夜行路之后的第一战，就是如此的艰难，鸑鷟之力，这等就连秘境空间都无法承担的尊贵，是真正的生死之战啊。生死关头，少年的心仿佛静了许多，原本压抑在心头的沉闷此刻似乎都散去了，他的眼中这有这一柄神剑，神剑有灵，发出阵阵龙吟，仿佛在回应少年此时的坚定，再度抬头，清风朗月，满身狼藉也掩盖不了少年那春风般的爽朗，还有骨子里那股凛冽不可摧折的韧性，剑心通明，为一剑耳。

只是瞬间，那些向他身上落下的雪花便全部融化了，在空中变成了水珠，顺着他散发出来的那股冲天剑意，落在了两边的地上，将先前承着的那些雪尽数冲洗一净。

他在这边，而她在那边。

剑在这边，而凤凰在那边。

谢语源抬起握剑的右手，眼神平静而坚定，剑意笼罩天地，雨生雪疏，他的脚步随着那些下落的雨雪，整个人仿佛在翩翩起舞，一袭白衣在雨雪中若隐若现，轻灵而悠然，一舞倾城，如同误落凡尘的谪仙，浩浩乎如凭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绝美的剑影，绝美的剑舞，模糊了性别的倾国倾城，剑气决绝，剑意坚韧，剑心稳固，似乎是遥远的天际降下的光影，带着无尽的生机，要化开这凛冬的寒冰。

源天剑舞——流光式。

剑心通明，这来自源天门落霞峰的剑艺在这一刻间，绽放了最盛丽的舞姿，剑随心动，福临心至地，谢语源突然明悟了源天剑舞的下一式，不同于傲雪式的孤清、朔风式的空灵，流光式更显得生机盎然，也许，这就是谢语源对于这一剑的领悟。

蓦地，剑凤相遇，冰雪消融，自天而降的雪花变成雨滴，织成帘，颗颗碎裂，这片小天地，好似顷刻间回归了晴朗，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轰鸣声，没有应接不暇的激烈战况，就仿佛呼吸一般，寻常而安详。

良久良久，不知多远处的古木，多出了一截开裂的树洞，一道血肉模糊，早已分不清相貌的瘫软血肉，传来了微弱而肯定的声音，嘶哑，若有若无。

“我，挡下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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