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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最后一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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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洋洋洒洒下了一夜，直到让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阳光穿过云层落在大地上，此时宫里的亭台楼阁屋檐瓦顶上仿佛都铺满了白色的绒毯，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显得分外的金光闪闪夺人眼目。

这一晚除了因为祭祀大典顺利举行而安然入睡的皇上，兴许宫里没人能睡得安稳。

邱桢自昨夜回到寝殿，亦是辗转难眠。

赵靖、绿箩的仇虽然报了，但并没有她想象当中的大快人心，反而心绪繁杂，久久不能入眠。天色刚刚微亮，她便起了身。

待她用过洗漱完毕用过早膳准备出门走走时，韩韫之已经等在门口，看他那双极尽疲惫的双眼便知他应该是一夜未眠了。

“这么早？用过早膳了吗，进来吃些吧。”邱桢温和地说着，见他整个人都颓丧无比，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摇摇头，只淡淡说道：“出去走走吧，我实在没什么胃口。”

两人在冬日的清晨迎着第一缕阳光，漫无目的地走着，今日这般好天气很难让人想到，几个时辰以前，那风云诡谲变幻莫测的样子。

“她死了。”韩韫之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假山，眼神却是空洞的毫无神采。

“死了？”

还没到午时呢，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会在午时问斩，这也是昨日阮学寿算好的时辰。

“嗯，我实在是不愿看到她……那么一个柔弱爱美的女子，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斩首。”他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

邱桢没有说话，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错落有致的假山石群，也不难想到，昨夜他留下来，想必就是送她最后一程了吧，只是，要亲手送她离开，他应该也是做了一番挣扎的。

“是我错怪了你，我没想到，这一切果然如你所料，都是她促成的，这也是她应有的下场。”他的这番话与其说是对邱桢说的，倒不如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邱桢走后，他望着俞佩儿的背影，两人亦是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他看着她孱弱的肩膀慢慢开始抖动，她垂下了头，终于忍不住哭泣了。

“你会恨我吗，做了这么多让你伤心的事情，还……从头到尾都骗了你。”她咬着下唇，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显得平和。

“我不恨你，只是……很失望，到刚才为止，我都不相信她们说的话，也不愿去面对事实的真相，我知道，若是印证了这一切都是你所做的，我会像现在这样，”他顿了顿，走到栅栏边坐了下来：“真的很难过。”

她仍旧背对着她，仿佛不愿意面对他一样，只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对不起，韫之哥哥，我真的没想过这些事会伤害到你，我只想着有一天能够和你在一起，其他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你本可以获得更多的东西，遇见更好的人，爱你的夫君，而不是为了一个执念就做了这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你不应该怪任何人，更不应该将错都推到她身上的。”他的声音疲惫而低沉，他脆弱的内心，真切地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哀痛，一颗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地揪住，越揪越紧，清晰的痛感令他苦不堪言。

闻言，俞佩儿转过身来，眼神中充满了恨意。

“你到现在还在帮她说话，若不是她，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又何必做那么多的事情，若是我先认识你……”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他冷冷地打断了。

“即便是先认识你，我也不会爱上你的，你对我来说，就像自己的亲妹妹，我会疼爱你，但绝不是那种爱。”他的目光平静如水，面对她的眼神毫无躲闪之意。

“为什么？”她瞪着一双眼睛，满腹疑惑地问道。

他沉思片刻，才摇头失笑道：“我从前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喜欢一个人的能力，我遇到的女子，有长相出众的，有性格温良的，也有才情兼备的，可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喜欢一个人，直到我遇到了她。”

“所以，这一切不过到头来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呵呵。”她虽是自嘲，语调里却带着一丝悲凉之意。

自己机关算尽，以为只差一步便能成功了，谁曾想从一开始她便输了，而且无论她怎么做，怎么努力都不会有赢的那一天，因为他从来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过。

“我只能陪你到这了，这里有一瓶药，应该会让你好好睡上一觉的。”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他用发红的眼睛看着她，眼圈肿胀，眼眶里是隐忍着不让它落下的泪水，他的眼底泛着难以掩饰的哀伤。

“谢谢你，韫之哥哥，能来送我一程，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她透过栅栏，一手接过药瓶，一手抚在他的脸颊上，对着他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她想让他记得她最后一刻也是美好的样子。

人这一生虽走过山河万里，却又能结得知己几人，聚时熊熊烈火，散时满天星河，只愿再相逢时，春风不改，山月依旧，你我都更从容。

“韫之，你也不用太过伤怀，至少最后一刻，你给了她尊严。”邱桢的话将他从昨晚的思绪中拉了回来，阳光照射得他眼睛有些睁不开。

“嗯，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了。”他点点头，又仰起了脸像是在沐浴着日光似的，眼睛紧紧地闭了起来。

“只是，我说过的话，你别忘了，以后你别再来找我了，你若是能外出游学一段时间那就更好了。”她在他身旁轻轻地说着。

他侧头，带着疑惑的表情：“你还在怪我吗，真的要和我一刀两断了？这么不想看到我，还要赶我出宫！”

“相信我，离开这里一段时间，我不想连累你，也不想被你所拖累，这对你我来说都是好事。”他迎面望来时，见她脸上虽然挂着微笑，眼底却泛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疏离之感。

他愣愣地望着她，见她不是在说笑，也不像是故意与他置气，一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眼神里亦是透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

“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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