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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恋这件小事（第1页）

闫沃真正对同桌印象改观，是一次晚自习。他学不进去，玩手中的笔。结果不小心，把笔飞出去了，好在没打到人。也没用多大的劲，怎么都快到第一桌了。他只好起身去捡。回来时挺尴尬，突然离开座位，太惹人注目了。果然有好几个同学抬头看他，其中正有周溪一个。

夏天白昼长了，却也到了落日的时分。夕阳的光芒正映射在周溪的脸上，令她熠熠生辉。只一眼，闫沃就看傻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移开视线的，连怎么走回到她身边的，都不知道。

都坐下了，他的心还在咕咚咕咚乱跳着，简直是要反叛，想让全班听到这声音一样。他越紧张，越克制不住地去看周溪，生怕她也听到他的慌乱。

可是，只看到她埋头继续写着作业。他发觉，连她的侧颜，也是那样好看。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周溪有如此长的睫毛，正轻轻扑闪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问题。那笔，也是停顿着的。随即，她又想了出来，飞快地落笔，沙沙的写字声，也一下下落进他的心里。

闫沃开始体验到一种特殊的感觉。每天去学校上学，成了他最幸福的时光。刘凤娟惊讶地发现，一向赖床的他，都开始早起了。甚至有时候，比哥哥出发得还早，还不用她提醒他注意卫生了。常常不等她催促，他就开始洗头洗澡。连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

而一到周末，闫沃就魂不守舍，想要出去。刘凤娟倒是不希望他老闷在家里，也希望他在学习之余，能多交几个朋友。她不知道的是，闫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知道了周溪的家在哪里。明明离他很远，他却打着去公园锻炼的目的，往城东跑。常常，他的脚自动带着他，去了她家附近。他在那里漫无目的徘徊着，又希望自己看上去不是漫无目的。他感觉到自己离她更近了，就会觉得稍有安慰。可是经常看不到她，他又会失落。

偶尔，闫沃也会遇到出门的周溪。那种偶遇，会让他的心猝然激动起来，又惊喜，又不知所措。等周溪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又结结巴巴说不上话来。

这样一次两次之后，闫沃深恨自己的笨拙。以后的周末，他再控制不住自己，去看她时，就会提前想好理由。比如，他是去公园锻炼的。或者是，他是去联营商店，帮母亲买东西的。只是，偶尔遇到周溪，他那些想好的理由，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有时腿不争气，疑似看到她的影子，都想立刻逃跑。

闫沃这个阶段的身高，已经达到了一米七。只是，和所有迅速长高的男生一样，他不直溜。经常看上去歪歪扭扭的。也许是身体的营养，都用在个头上了，还没有兼顾到骨头和肌肉。而这段隐秘的心事，令他更加吃不进去饭，常常厌食。

而刘凤娟又是习惯用责骂来表示关心的人，每每看到他不好好吃饭，只会恨铁不成钢，训斥他一顿。令闫沃雪上加霜。

如果可以选择，他倒宁愿自己个子长得慢一些。因为身高，他被调到了更后面的座位，与周溪分开坐了。现在，他经常能看到的，就是她的背影了。

本来，闫沃是不喜欢学习的。可是，周溪成绩好。为了在全班的成绩榜上，离她的名次近一些，他倒是下了一番功夫。经过一个学期的努力，他的分数提高了不少。这让刘凤娟很是欣慰，还经常对闫德民炫耀：“这都是我对他严格要求的结果。再说，他现在的班主任跟我熟，经常帮我盯着他，敲打他呢。你看怎么样，进步了吧。”

每当这个时候，闫德民都嘿嘿地笑，表示对老婆大人的绝对服从。

若是让刘凤娟知道，这是儿子暗恋导致的结果，真不知道她又会是什么心情。

闫沃唯一自豪的，是他把自己的秘密保守得还行。同学们都知道，有好几个男生都喜欢周溪，但没有人把闫沃算在内。大家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他们不对付的阶段。

这么骄傲的小女生，本来是前途无量的。可是初三那年，却出了事。她的父亲因车祸，突然去世了。家里的顶梁柱一倒，一直受他荫庇的家人受到了严重影响。周溪的母亲本来是专职在家里，照顾孩子的。这样一来，不得不出去找工作。多年与社会脱节，已经找不到符合她心愿的活了，只能去亲戚家的商店里帮忙。

本来家里还有些存款，可是还要供哥哥上学。如果周溪将来再念高中和大学的话，经济压力就会很大。她不想让母亲太累，就选择了考中专。虽然那个时代的中专，需要考两轮。难度系数，一点不亚于高考。

只要是考上了，国家是包分配工作的。上学期间，学校还有助学金和奖学金，能够减轻家里的负担。对于一向无忧无虑，只专心于学业的周溪来说，能够考虑到这些，已经是她的一种成长了。母亲和哥哥还是劝她读高中，是她自己坚持要念中专，说看到书就脑袋疼，不想再累脑细胞了。

她这么懂事，令母亲都哭了。又是心酸，又是自责。

关心周溪的闫沃，也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她不像从前那样自信了，而是变得忧郁了。她也不再参加课外活动了，每天只是埋头学习，更加刻苦。

最糟糕的是，她的哥哥在念高中，也没有时间陪她了。没有哪个女生和周溪顺路，她每天自己走回家，身影都透着孤单。

闫沃总想为周溪做些什么。他很希望她高兴一些，别这样陌生，这样抑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