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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怎么说,布柳赫尔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是这一次绝对不能让楚思南翻身,一定要将他一举打下去,至于其他那些人,哼哼,总有收拾他们的时候。
“元帅,”就在布柳赫尔大发脾气的时候,秘书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什么事?!”不耐烦地问一声,布柳赫尔的目光却仍旧停留在自己面前的那份文件上。
“科涅夫将军已经来了,他向您请示,目前要怎么安排楚思南。”秘书问道。
“来啦?!”布柳赫尔一愣,随即大声说道,“什么怎么安排,这种事情还要问吗?先把他送到卢比扬卡去……哦,就和他的如意夫人关在一起吧。”
“是,我这就去告诉他。”秘书应声说道。
“告诉斯捷潘诺维奇同志,让他把一切安顿好之后,马上来见我,我有要紧事要他去办。”布柳赫尔又说了一句。
站在住所的窗前,图哈切夫斯基透过落地窗的玻璃,静静的看着窗外楼下的红场。在那里,搭载了楚思南的伏尔加轿车静静的停靠着。
从图哈切夫斯基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坐在车内的楚思南,而这个年轻人,此时也正抬头朝他的窗户张望。此时的天色很好,图哈切夫斯基相信,这个年轻人能够在那个位置看到自己。
果然,楚思南张望了一会儿,突然抬起手来,向图哈切夫斯基作了一个问候的手势,同时,那张满布疲劳的脸上,展现出一丝微笑。
“亏他还能笑得出来,”图哈切夫斯基回报一个淡淡的微笑。同时摆摆手,算是和他打招呼了。但是在心里,这位老帅却有着几分感慨。
“你恐怕不会给他机会了吧?我地老朋友。”看着楼下缩回车内的年轻人,图哈切夫斯基叹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几年的监狱生活以及突然获得的巨大权利,已经让你成功地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了。当初那个包容、和蔼的瓦西里去了哪里?现在,你要处理掉的,可是当初被你终日挂在嘴边夸赞的小伙子啊。”
伸手缓缓的拉上窗帘,图哈切夫斯基转身来到客厅的酒柜前。信手取了一个高脚酒杯,看样子是要为自己倒点伏特加。可是在他的手即将触摸到伏特加酒瓶地时候。突然停住了。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沉默了良久。突然一挥手,将那可怜的高脚酒杯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对面的墙上。
随着那“噼啪”一阵儿地碎裂声,一股剧痛袭上了他的心口。这阵剧痛就仿佛是无底的漩涡一般,在短短的一刹那,便吸去了他浑身的气力。眼前一黑,图哈切夫斯基一下扑倒在了酒柜上,他的一只手推倒了酒柜上的伏特加酒瓶。在一阵儿叮当乱响之后,这阵儿晕眩感才缓缓地消失。
步履蹒跚的走回到沙发前,图哈切夫斯基手抚胸口,缓缓地坐倒,然后便是一阵儿急促的喘息。好不容易这阵令人心惊魄动的喘息才过去。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图哈切夫斯基微微仰起头。朝沙发对面的墙上看去。在那里,一幅黑白色地大幅照片,端端正正的挂在墙上。
这是一张可以带给图哈切夫斯基无限会议的照片。它拍摄于1922年12月17日,图哈切夫斯基甚至能够清晰地回忆起那天地详细情况。
在照片里,倦容满面地列宁坐在前排的最中央,在他的身边,托洛茨基、布哈林、斯大林、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皮达可夫等中央的主要领导人分次而坐。后排中央,就是图哈切夫斯基一生中第二个最为尊重的人 ̄ ̄伏龙芝,两边以次站立的,是捷尔任斯基、叶戈罗夫、布勃诺夫、克雷连科、沙波什尼科夫、图哈切夫斯基本人以及伏罗西洛夫等人。再后排面,就是四十多名军方将领,像佩京、科尔克、奥尔洛夫、乌鲍列维奇、巴季列维奇、维克曼等等。
这是革命胜利之后,苏维埃集体中保存最为完整,也是人数最全的一张照片,它象征着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在拼搏中走向顽强、走向繁荣,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它,那就是人才济济。
可是在照完这张相片后的第三天,列宁同志病倒了,他的心脏病连续两次发作,虽然人抢救过来,但是右半身完全瘫痪,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能够站起来,直到最后病逝。
时至今日,这张照片上还幸存者的、能够在苏维埃政权中担任职务的人,已经是十不存三了,他们中的一大部分,都死在了斯大林发起的大清洗运动中。图哈切夫斯基时常考虑,如果这些人现在都还幸存,那希特勒是否还会发动这场针对苏维埃的进攻?他又是否还能取得这么重大的胜利?
曾经的教训无疑是惨痛的,而它带给图哈切夫斯基最深的体会,便是一个国家中,尤其是在苏维埃国家联盟这样的群体中,庞大的权力绝对不能毫无限制的集中在某个、或者是某一小撮人的手中,这是危险的。
可是有的人显然没有体会到这一点,或者说他意识到了,但是却没有抵挡住权力的诱惑,他仍然想要集权,仍然想要在最大的范围内排除异己。
权力的争夺过程是残酷的,它不亚于一场兵刀相加的搏杀,拦路者会被残忍的砍翻在地,而获胜者往往双手血腥。图哈切夫斯基不希望再看到这一幕,他决定要阻止。
挣扎着从沙发里站起身来,图哈切夫斯基重新来到窗前。微微拉开窗帘,探头向下望去,只见那三辆伏尔加轿车已经离开原地了,它们正缓缓的朝红场西侧的出口驶去。那是去往安全委员会的方向,图哈切夫斯基很清楚这一点,因为那里的卢比扬卡监狱,他也曾经住过数年。造化真是弄人,当初那个冒着奇险,将自己这些老家伙们救出来的年轻人,如今却要被老家伙们中的一个投进那所监狱了。可笑啊,可笑。当初竟然有人传言这个年轻人是什么观星师,能够从星象的变化上,预测到未来。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他当初所作的选择,恐怕应该是另一个了,而结果,自然也会是另外一个。
“也许,是该到了把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了,”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三辆伏尔加轿车,图哈切夫斯基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伤感的自语道。
对于图哈切夫斯基来说,同布柳赫尔对阵,就等于是国家统治阶层的内讧,之前的一切,还都是在暗中进行的,两人之间虽然也存在权力的争夺,但表面上却还是一团和气的。而这一次,两人之间如果发生冲突,那将是面对面的冲击了,图哈切夫斯基有这种预感。
缓缓的走到桌边,图哈切夫斯基摇了摇把手,然后拿起听筒,说道:“给我接崔可夫同志办公室。”
没过多久,电话接通,崔可夫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过来。
“伊万诺维奇,”图哈切夫斯基对着话筒,笑道,“那个小伙子已经回来了,你应该知道了吧?”
崔可夫在对面不知说了些什么,图哈切夫斯基继续说道:“有没有兴趣去看看他?我估计他应该被关在卢比扬卡的监狱里。”
“嗯,就这样吧,我们晚上一起去看看他,我很想知道这个小伙子,现在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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