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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第2页）

她忍不住笑了，虽然在说的是这么玄幻这么豪华的命题，但徐循的语气，就像是谈论一局马球赛。&ldo;不过，就是在白日梦里，我都觉得我当不好皇后的‐‐见了胡姐姐，就知道当皇后有多累了。没这个命，就别想这么大的事。&rdo;

皇帝想了想徐循在坤宁宫生活的样子，也不禁是微微一笑‐‐徐循确实是做不来皇后，她太接地气、太亲切了。

&ldo;那你就不怕你那孙姐姐欺负你？&rdo;他逗弄徐循道。

徐循白了皇帝一眼，也故意说，&ldo;她欺负我，我就受着呗，反正她不是皇后的时候，也一样欺负我。&rdo;

皇帝不免开怀大笑，他突然道，&ldo;小循，把你打发去南内，是我对不住你。大哥那时候是不大懂事……是太不讲理了点。&rdo;

对南内的事，皇帝正面说过一次抱歉了，但那一次是因情而发，心情激荡之下脱口而出。这一次，却是自然而然地谈了起来，语调清澈，好像是真的看清了那时的自己缺憾在于何处。

徐循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皇帝压她、骂她的时候，她不怕，反而觉得痛快，反而想谢谢皇帝‐‐皇帝平时真的做得不错，她简直不好意思恨他，可现在他软下来了，这么诚挚地谈起自己错误的时候，徐循又一下心软了。

&ldo;我……我也有不对啦。&rdo;她有丝羞涩地说，&ldo;哎呀，不是都过去了吗，你再提起这事干嘛呢。过去了就别提了呗。&rdo;

&ldo;当皇帝的，就得有当皇帝的胸怀……&rdo;皇帝没有接徐循的这个话茬，他眸色清明，淡淡地说，&ldo;争天下的时候：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坐天下的时候，就得反过来：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小循，你懂我的意思吗？&rdo;

徐循模模糊糊有些明白，却又说不清，她的头点了一半，又摇了一摇。

&ldo;这天下没有完人，&rdo;皇帝说，&ldo;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亏心事……我是天子，他们亏心就是亏天，就是亏我。这世上所有人都负我，但我不能负人。官宦妃嫔，全都因私欲有求于我，全都在谋我、算我、操纵我，想要夺我的心，去谋他们之欲。他们全都负我，然而，我不能负他们。要计较，计较不完，我还要靠他们、用他们，他们对我无情，我对他们有情。&rdo;

要计较怎么计较？真要计较，皇帝就是货真价实的孤家寡人，身边人全都负他，全都该杀，杀完了怎么办？杀完这一批，来的下一批难道还会有差？难道他能杀尽天下之人？

更何况，皇帝是有情之人，他身居权力巅峰，别人对他有求也是自然而然，纵使是至亲又何能例外？他对亲人虽然失望，却仍有情，就像是他看透了东杨的居心，却也不会因此而剥夺他们的权位。他还要做一个好天子，好帝王，将这些星辰全都镶嵌在最该发光发热的位置，围绕着他这中天之主、紫薇帝星运转，维持着天下、后宫的平衡。

这些道理和徐循是说不明白的，但徐循似乎也懂了一些，她的面色有些黯然，&ldo;看来，你找到罗氏身后的主使之人了？&rdo;

&ldo;从今以后，我能放心依靠的人又少了两个。&rdo;皇帝已经没有丝毫逞强了，距离上次他说&lso;我都看得透&rso;，其实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但如今他的语气已经如闲聊般自然而然，再没有任何勉强。&ldo;我不怪她们，但也不会再信她们了。&rdo;

能信谁？他只能信徐循了，徐循从入宫到今天十多年，不是没有惹怒过皇帝，也不是没有伤过皇帝，她个性强烈，如一柄长剑，宁折不弯，遇不平则做锵锵之鸣，她有时候是让皇帝很烦心……

但她从来没有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欲求，试图操纵过皇帝的感情和心意。几个月前曾经以为负他最深的人，其实才是那个从没有负他的人。

&ldo;连负我的人，我都要继续给她们尊荣，给她们富贵，不曾负我的人，我如何还能亏欠？&rdo;皇帝抚了抚徐循的手背，他叹了口气。&ldo;但也想不出你还缺什么了。&rdo;

论身份，徐循是皇庄妃，孙贵妃胜任皇后以后，皇后之下就是她了。论家族，徐循一家因她飞黄腾达，如今几乎算是位极人臣，虽然不能掌权，但代内绝无穷厄，百年富贵，已经是一个凡人恩泽家族的极限。

论财富，身在后宫，钱财没有意义，金银珠宝不过是玩具而已，徐循在去南内之前，已经拥有令人艳羡的珍藏……一个女人能拥有的东西，能给的皇帝都给了，余下的诸如子嗣、长寿，那就连皇帝都无能为力。

皇帝还能给什么？给个后位？可徐循也不稀罕后位啊，人家是真的不想要，皇帝给了也没意义。更何况，为太子计，徐循的确也不适合为后。

&ldo;所以我就想，干脆送你一个愿望好了‐‐&rdo;皇帝告知徐循自己的决定，&ldo;只要你要，只要我有，你随意开口，哪怕是要内藏库，我也能给你。&rdo;

没说国库，因为国库其实不是他私人的，不过内藏库就是，而且内藏库也挺有钱，每年进项都不少，只要徐循一句话，以后每年的进项就都给她了。

但徐循不要这个‐‐她要来干嘛，她是妃嫔，国家管饭啊。

&ldo;那我就求您一件事吧。&rdo;她立刻就想要把这个宝贵的愿望给兑现了。

皇帝有丝诧异，但更多的倒是兴味，&ldo;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还缺什么！&rdo;

徐循缺的东西多了！

但她缺的东西里，皇帝能给的却十分有限，有些是他能力所限给不了，有些是徐循自己不愿意说……说不清为什么不愿意，就是觉得说出来不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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