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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第1页）

&ldo;其实事情也还好，&rdo;她为太后出脱了一句，&ldo;不算太多……娘那边虽然时常有些事儿，但她是老人家，又多年管宫，也在情理之中……&rdo;

见皇帝微微有几分诧异，她便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ldo;为了立我为后，娘心里只怕是极不好受的。只看她处处礼遇静慈仙师，便可知道她还没过了这道坎。既如此，我们做小辈的自当小心服侍。就算是有理又如何？理能大过孝道吗？更何况，我这几日病着，难得清静，心里回想起这几年的事，也觉得当时实在是太患得患失，有点着急了……也愧疚得很。&rdo;

她没有说谎，人在病中，最容易有所感触，皇后成天眯着眼假寐，到晚上反而睡不好，便将前尘处处回想，也算是总结一番，为后事师。此时回看，通往后位的道路里，有几处曲折，完全是当时心态不对，方才走出来的。太急、太在乎，难免行差踏错，有时候缓开一步，说不定还能走得更远一些，退后一步，说不定皇帝还给她更多些。

至少，今天她选择的道路就不算有错，皇帝望着她的眼神很明显地多带了几分暖意，&ldo;也难为你了，今年侍奉娘，是真辛苦。&rdo;

也许是因为她提到了静慈仙师，皇帝的眼睛敛了敛，又拍了拍她，&ldo;也是真委屈。&rdo;

&ldo;没什么好委屈的。&rdo;皇后提醒自己拿捏住分寸，过犹不及，皇帝不是傻瓜，自己做得太过火就不好了。&ldo;还不都是看在娘的面子，再说，我现在也没什么好和她计较的了。&rdo;

皇帝出了一口气，&ldo;不谈这些不高兴的事了‐‐娘那里，你真的不要我去为你说说？&rdo;

既然已经立心要不怕苦不怕累地服侍太后几年，做得让人挑不出毛病，皇后就没想过让人说情，再说皇帝去说情，效果只能是适得其反，她急道，&ldo;别啊，娘知道了，万一又不高兴，还不知道要怎么整治我才好呢！&rdo;

她一时着急，真情流露，倒逗得皇帝哈哈大笑，&ldo;和你开玩笑的呢，你当我看不透这一层？&rdo;

谁知道你看得透看不透……皇后在心底偷偷地嘀咕了一句：反正，以前的皇帝肯定是看不透的。他什么时候忽然间这么懂内宅事了？这又是一个她没能掌握的细节。

人生路走到此处，不可能再和少年时一样略无参商了，这里头的道理，皇后也很明白，如果只是随着时间推移，皇帝贪恋新鲜，两人略略疏远，这她不是不能接受，只是……

唉，她暗暗地叹了口气，在心底念了一声&lso;三十六陂春水&rso;，便转开了话题，&ldo;是了，大哥，我早上听她们说，权昭容没了？&rdo;

权昭容大概是从壮儿生日前开始病的，一开始是食不下咽，然后是吃什么吐什么，又闹着什么便血，说是中毒吧，也没有什么毒药是这个症候，几个医生都很莫名，后来才从喉咙里摸到了肿块，不过从那时起人就不大行了，支持了两个多月就告弥留。皇后生病的那几天没的，因她位分不高，也没什么动静，无非就是好生收葬，埋到金山那边去就是了。

&ldo;嗯，&rdo;权昭容入宫以后就再没见过皇帝了，皇帝对她的印象也很浅，并无多少悲伤之情，点了点头道，&ldo;是这样，正好有人要去朝鲜送国书，我就让他顺带着交代一声，这两个都是病没了的，挺可惜，该让家里人知道。&rdo;

&ldo;正是想和你商量呢，&rdo;和胡皇后在时不一样，现在的孙皇后对管理宫务还是很有热情的，毕竟，这也是当家主母责无旁贷的权利与义务。&ldo;她宫里别人都好说，若是朝鲜来人，想回去的放归就是了，若是咱们宫里自己人，就派往别处服侍。可我今早听说了，躺着就琢磨呢，还有一个韩女史该怎么办？也送回去吗？&rdo;

皇帝恐怕也是被提醒了才想到韩女史这号人物，他寻思了一下，表情微微有些扭曲，&ldo;不了，让她到六局一司去做事吧，或者你给她找个差事也行。&rdo;

&ldo;嗯。&rdo;皇后也笑了，&ldo;这个韩女史，也的确是个奇人，想做大哥妃嫔的女子，天下数不胜数，可不想做妃嫔的，我看真是独独就她一个。&rdo;

&ldo;唬我啊？&rdo;皇帝说，&ldo;每次传谣要选秀，民间就兴起成亲风，你当我不知道呢？&rdo;

&ldo;那是选宫女嘛。&rdo;皇后嗔道，&ldo;选妃嫔如何能一样呢？谁不是巴巴地盼着中选？我看那韩女史的形貌，也就因为她哥哥是个权臣，才能入选，谁知她因为惧怕殉葬，居然连嫔位都不要啊‐‐真是想多了！亏得大哥仁慈，换了我，早让她根本不必再担心此事。&rdo;

皇帝神色微微一滞，表情变化虽然轻微，但却瞒不过早有预料的皇后‐‐虽然如今的大哥已不是她能一眼看透，但她也是猜疑许久，如今终于在皇帝的脸上找到了答案：不论徐循用了什么理由来说服皇帝，她肯定没提到殉葬的事！

&ldo;啊，是了。&rdo;皇帝却没有追问什么，而是笑道，&ldo;她是先来求的你，你给回了，才去求的小循。&rdo;

&ldo;我当时听了可生气得很。&rdo;皇后也是有九分真情，&ldo;这话说得实在是太难听了，就因为她姐姐殉了，她怕殉，索性连嫔位都不要了？什么人啊？指不定谁活在谁前面呢。哪有这样咒人早死的！要不是她是朝鲜那边来的，多少带了藩国的体面……我对她可没那么好的脸色。&rdo;

她本想添上一句&lso;还是贵妃脾气好，这样都能帮她&rso;，又觉得太露骨，便在心底提醒自己：急不如缓，刚不如柔。有些事，大哥自己会去想的。

风寒渐好，脑子用用更灵活了，皇后早已经在心里做起了推理题：大哥会疑她的话，那宫里已经是无人不疑了。即使徐循有能耐在她眼皮底下，把大哥给笼络过去，让大哥的心更倾向于江南春水，可大哥心里也一定曾经是有她的。从有她到没她，这之间一定是经历了什么变故‐‐可她还有什么把柄被徐循抓得牢牢的？无非是善吹枕头风，说小话罢了。她就不信，她在徐循手上的把柄，能比现在她当面戳穿徐循扯谎的事儿还要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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