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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拖住它们（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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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因向着他们走来，告诉他们上游直至地缝之前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好在你们找到了，”他望着地上昏迷的女人说，“不过这可不像是个婆婆。”

单合平躺在不远处的地面，就在路引之麓的前方，洛秋盘腿坐在一旁守候着他。

“我们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孟婆啊。”赵奉抬起头回答。他曾试图将她叫醒，有那么几次他还把拍打肩膀的手偷偷地往下移了数寸。热浪隆隆而至，一阵又一阵地把河道中的冷气驱离。反复奔走让他们心生倦怠。就算明知到她苏醒或是徒劳，他们也甘愿苟且小憩。赵奉原本还心存恐惧，现在也被眼前凝脂般的肌肤夺去心志，他无比贪恋这样的触感，以及坏事得逞时的窃喜。“我们叫醒她的话，”他轻声说，“肯定就知道孟婆在哪儿了。”

“你要真想叫醒她的话，”东因突然提高嗓音，“你应该大点声说话！就像我这样！”他的话音飘往高空。血池将军循声低头，不仅看见倒在地上的翠袖白裙，还看见了自己的儿子。赵奉心头刚刚冒出恐惧与遗憾交织的苦闷，将军就忽然出现在他眼前。更教人惊讶的是，高空仍有一个血池将军正在打斗。

“他们来的目的是要找那俟已万明镜，只有孟婆知道那东西在哪儿。我得毁了它。”将军低头瞥向脚边的躺着的女人，“这是谁？我让你们找的孟婆呢？”

赵奉朝着将军鞠躬，“回禀将军，河道里就只有这一个人。”

将军抬起眼睑往不见边际的河道下方瞧了一眼。“她一直躺在这么？”

“是的，我们来的时候她就在这了。”

“这是仙韵与孟婆完全不符的九天仙人，”将军说，“把她叫醒罢，孟婆不在的话就让她顶上。”她攥紧三尖两刃的长戟，血液凝成珠子从尖头两侧的残月锋刃上滑落至石面。她的呼吸声近乎盖过上空铁器相撞的巨响，无论是谁都能看出来，以一敌二，她显然疲于应付。

赵奉摇动女仙人的肩膀，“快醒醒啊！快醒醒啊！”但毫无效果。他本来不慌不忙，只是将军的呼吸教他不安，他便打算搀起仙人施以更大幅度的晃动，却失手将她摔回石面。即便如此，女仙人也没能醒来。他猜测将军以这样的形态存在不会太久，因为上空铁器碰撞的响声远没有最初频繁，这表明将军正因为某个原因在与敌人周旋。

“快点把她叫醒！就算是九天的仙人也有义务阻挡他们！”将军恶狠狠地说。

赵奉站定原地用目光搜寻可以帮助自己的一切。“遵命，马上照办——那是谁？孟婆吗！”他忽然指着河道上方。起先只有一个人影在雾霭的笼罩之下从他手指的方向蹒跚走来，没等众人看清面貌，忽然从薄雾中冲出更多的影子。这肯定不会是孟婆了。

将军咬着下唇，用厌恶地语气吐出两个字来，“魇鬼！”

赵奉向东因投去求助的目光，“怎么办，我们连河水都没拿回去！无常二爷不会放过咱们的！”

“时限指的魇鬼不是这些罢。”洛秋把单合与昏睡的白裙女仙人拖到更远一些的位置。

“没有士兵来应付这些魇鬼了，好在他们只在河道之中。”将军命令道，“你们几个负责拖住他们。”她突然如同左肩受重器锤击，整个肩膀被拉扯向后，因她迅速向前踩步而未倾倒。然后她瞟了一眼头顶，“我还有要事去做。这些武器给你们，保护好单合，拖住他们。”她的臂甲自作向右挥动，身前凭空显现三柄环首刀跌落石面。随后她消失，上空打斗如初。

东因仰着头说，“她也真不容易。”赵奉用两只手捧着三柄刀走到他们身边各自分配，这些刀比他想象之中更轻。

洛秋接过他递来的长刀，竖直在眼前察看，这将是头一柄被他用来砍杀的利刃。赵奉把另一柄利刃递给东因，一面诉苦道：“我并不会用这玩意，这是士兵的武器，我还没机会成为士兵呢。可我就在战场上了。”

“防止被近身吧，”东因随意地拿取其中的一柄，“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他的儿子。”

赵奉紧攥刀柄朝前方空气虚劈，他让刀尖保持在与自己双眼齐平的位置。“先击退他们，取河水的事情之后再说。”他犹豫着说，“千万别被近身啊，我在墙头上看见他们啃食那些士兵。我们也会被啃食的。”

东因点点头，“是的，而且不会再被吐出来，一旦下肚，也就意味着我们死了。”

他们三个站成一排，热浪轻抚他们后颈，而从魇鬼走来的前方，阴冷的风霜则扑打他们的面门。赵奉的右眼不住地颤动，他无法再让自己的双臂保持固定的姿势，他觉得双手过于僵硬过于沉重。他甚至感到自己内心积压了诸多巨石。他惟有反复低语，离我远点，别来我这，离我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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