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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焚烧的防线（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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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发现如果我不能改变这个世界，我必定永远不会拥有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为了不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我不得不舍弃了不必要的良知与善意，努力得让自己适应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拼命挣扎。”

这是周跃在《偷天下》一书中留下的一段话，而与他有着几乎想同经历与感受的富不同自然将它作为了自己生活中的一盏灯塔，开始追随他的脚步。

不论是“人性本善”，还是“我本善良”，这些名言古语早已透露出了人对于现实社会的无奈。

不是我不想为善，只是这个功利的社会让我不得不将自己对社会的善意隐藏在冰冷与无情后面。

看着熊熊烈火在风势下慢慢席卷而来，看着孟坦人惊恐的眼神、扭曲的面容，看着他们被烈火一点一点地吞噬掉，所有围观的人都沉默了。

或者轻叹，或者惊惧，或者扭头、掩耳，无论是否敌人，在这一刻人性、道德似乎占据了上风，但它也唤不回哪怕一缕消失的亡魂。

富不同努力摒住呼吸，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一个正常人。但那些烤肉的气息似乎无孔不入，通过他的体表直入肺腑，在哪里偷偷地掀起滔天巨浪。

强忍呕吐的感觉，富不同转过身体，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如同平常一样没有异常。

“我们走吧。”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再往那巨大的烘炉投去一眼，所有的人都默不作声地跟在那个年轻人身后。但在火焰的光芒下，眼尖的人却能在无意间发现，那个看似心如铁石的年轻人身体尽然在微微地战栗。

兴奋还是恐惧，这时已经没有人去关注了，因为等待他们的将是最后的一场战斗。不，也许是最后的一场屠杀。

木制的投石车咕噜咕噜的鸣叫，碾过一片片草丛，穿过一颗颗树木，最后停在了山峰边缘处的密林之中。它们是柯家特别改良过的武器，比军队使用的标准装备小而轻，正好适合在这山野之中转移运输。

也许周跃看见这些器械会有着不错的改良方法，但富不同却不是他。此时在富不同的心中，他期盼的只是这些武器最终能够给自己的计划带来的战果。这些攻击也许并不能真正杀死几个人，吓傻王辉，但只要能够把王辉与骄傲的南越人彻底地订在耻辱柱上，富不同的计划就算是成功了。

如果南越人知耻而后勇，想要重新建立自己的骄傲，那么势必要与孟坦人发生战争。而战争不仅能够帮助南越人找回他们的自信，也会让富不同自己在真刀真枪的战争中茁壮成长。

如果南越人选择了一蹶不振，那么就意味着在帮手到来之前，富不同将有足够的空间与南越的各种势力周旋。

所以，无论是何种结果，看起来对于富不同来说只有好处。

但即便如此，富不同清楚地明白，在这看似完美的计划中，他这个本该空手套白狼的小偷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望着对面山峰上若隐若现的火光，富不同狠狠地呼吸了一口，然后猛地吐出一口气来。

“开始吧。”

严阵以待的柯楠立刻挥了挥手臂，然后五颗燃烧的火球就从西面的山峰穿林而出，带着呼呼的啸声临空飞向对面的山峰。

多少年了，南越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热闹过。生活安逸的南越人纷纷从睡梦中被叫醒，涌上街头观望着城南外两只照亮夜空的巨大火炬。东峰与西峰，它们就像是双生子一样护卫着南越同外面他国的门户，从来未曾有人想过它们会像现在这样同时陷入火海之中。

仿佛围观热闹一样，南越的居民们聚集在街道上对着远处的“篝火”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言谈中，他们还会发出几声兴奋的笑容，或则一群人围在一起载歌载舞，似乎正在度过一个难得的节日。对于长期生活在和平、富足中的他们来说，那异乎寻常的大火并没有让他们意识到正在燃烧的是南越的门户，是他们生活的保障。

只有那些驻守在城墙上的城卫军们眉头紧锁，注视着山火的方向陷入深深的焦虑与混乱中。因为那里不仅有他们的长官，更有他们朝夕与共的生死兄弟！

各种不安萦绕在南越的城头，直到一支衣衫褴褛的队伍从山脚下的黑暗中踉跄而来，所有的人才暂时松了一口气。但马上，他们便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哀伤之中。

那支队伍除了形容狼狈之外，它最大的变化便是小了很多。这意味着进入阿敕勒山的近千人马损失近半，甚至是永远地留在了那漫无边际的火焰之中。

怎么会这样？

留守的士兵们聚集在南面的城墙上，慌慌张张地在那支残缺不全的队伍里寻找。寻找那个待士兵们亲兄弟、总是表现得极其英明的守御所千总王辉王大人，他们想知道他究竟带回的是怎么样的情报，究竟带着兄弟们在山野间遭遇了什么，究竟会如何回应留在城内的南越人的质询？

来到城墙之下，王辉用手中的长剑支撑着身体矗立在蹒跚的人群之中。城墙上的千万道目光他自然不会遗漏，甚至城内喧闹的声音他也清晰地听见，但这些以及即将到来的各种责难他并不担心。因为那个人此时并没有出现，那么他极可能已经化作了阿敕勒山上一具不可辨识的尸体。

虽然代价看似有些巨大，但对于这样的战果王辉还是很满意的。只要不着痕迹地除掉了富不同，这南越城中唯一能够制约他的力量就不复存在，他与其他两股势力分庭抗礼也将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嘿。”

被烟熏得漆黑的脸庞轻轻扯动，看不出形状的嘴唇下两排白牙隐约可见，王辉轻笑着拔剑就向着城门走去，哪里像是一个刚刚丢了最高长官，还吃了败仗的将军。

但让王辉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美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富不同从什么方面看都是一个祸害，而每一个祸害往往都拥有王八一般的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