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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排污地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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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八月，唐州掀起国有控股中小型企业彻底转型的浪潮。罗建业号召吻牌公司全员参股，一面，自己八方拆借，共筹集两千五百万资金买下吻牌公司的国有股份。自此，吻牌公司脱胎换骨为私有企业，而罗建业占股80%，成为真正意义的老板。

企业性质的转变激发了罗建业昂扬斗志。通过这次改制，政府部门以指导工作为由频频行政干预企业的现象明显减少许多，这样，罗建业就可以起锚扬帆放开手脚发展事业。

谭雁龄知道罗建业一直渴望企业重新洗牌，现在，罗建业真然成为私企老板，谭雁龄以深情一吻表达衷心祝贺。

然而，罗建业感觉压力越来越大。像神箭化工这种高污染企业又有一批搬迁到青屏，青屏这片原本光洁健旺的肌肤又要多害几处痈疽。罗建业殷忧不已，他担心有朝一日吻牌公司会葬送在这些污染企业毒烟坏水之中。

罗建业并非杞人忧天。这一日，逯敏雅给殷波澜打电话，“那个被你开除的范小桨又四处宣扬，说神箭往地层里排污。故意破坏环境罪，这个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殷波澜说道：“花点钱堵住他的嘴不就得了？这些乡巴佬非常容易对付。”

“我安排人去打发，可是，那臭小子好像很饥渴，他嫌少，不同意，一张嘴要五十万。”

殷波澜一听，怒聚眉宇，“你放话给他，如果他再瞎嚷嚷，你就找人把他做掉，出事情我殷波澜一个人扛，我就不相信治不服一个土包子。”……

殷波澜犯下一个严重错误。当初，在做搬迁前期工作时，他眼里只有蒋耕耘和常居安，一直忽视一个人，那就是分管工业和安全环保的副市长魏奇菲。

这个错误起自殷波澜对青屏官场的低估，殷波澜总认为青屏等级分明，常居安单手就能将魏奇菲压在五指山下，却不料魏奇菲和常居安勾心斗角杀气正重，这个错误，令他从此惹上麻烦。

魏奇菲义正辞严，以神箭化工公司污水处理车间工艺简单，大量氰化物和酚化物很难处理彻底为由，在青屏环保局初级环境评估材料上拒绝签字。

自然，接下来神箭公司没能通过唐州环保局的环保验收审议。这算是魏奇菲为青屏百姓做了一件好事。

不过，没有通过环保验收，神箭公司就无法领取排污证，也就无法正常生产运营，在这种情况下，殷波澜只得在厂区开掘一个蓄水池，将工业废水存放进去，一边思忖环保局来检查时他该如何应对。忽然想到当初在碧波市偷铺地下管道往海里排污，这时，殷波澜灵机一动。

殷波澜指使几个亲信打一口井，然后装备一台多级泵。他授意部下，风声不紧，就利用这台多级泵偷偷将蓄水池中废水从这口井强压到地下。

这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做法，遭到逯敏雅强烈反对。

逯敏雅说：“连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都能想得出来，你七大姑八大姨不在青屏，我亲朋好友还得在这里生活呢。我不干，要不，我撤股得了，撤了股，你想怎么做都成，与我没有干系。”

殷波澜赔笑道：“井不深，才十多米，反正青屏地下已经形成漏斗区，我这样做无非使下渗速度快点，你犯不上大惊小怪。”逯敏雅嗤之以鼻，“可是，我们是在犯罪！我再告诉你一遍，我不干！”

逯敏雅说着将茶杯往桌子上重重地磕一下。

殷波澜再三权衡，只得让步，说道：“好，好，我们先把它搁在一旁。现在，我们商量一下怎样才能做通魏奇菲工作，那个家伙倔头倔脑，就像谁祖上少他钱没还似的。”逯敏雅一听魏奇菲，自然联想到姨夫常居安与其过节。

逯敏雅坚决反对殷波澜往地层排污，但是，到月底当她看见财务报表上大红利润时，她开始动摇起来，等到殷波澜给她超值回报，她索性保持缄默。

人们常说“暗室亏心，神目如电。”殷波澜这一伤天害理做法尽管没遭到天神惩艾，凡人却找上门来，这个人就是范小桨。

范小桨是神箭化工公司招聘的第一批工人，因为口风不紧，透露神箭往地下排放废水之事，被殷波澜开除掉，此后，范小桨不依不饶，竟然威胁殷波澜，要他拿五十万出来封嘴，不然，就揭发他。这事，整得殷波澜十分头痛。

一场罕见的雷霆击坏青屏一个重要变电站，造成全市大面积输电系统瘫痪。

坐落于市郊那几个污染企业机器都停了下来，高耸的烟囱也不再排放有害气体，待到雷雨洗尽，雨霁风清，天空看上去仿佛一幅水彩似的，空气也变得格外清新。

就在这天下午，一个大龄青年引发青屏市民对于作家概念的嘲弄。这个神不知鬼不觉爬上文联大楼欲跳楼自杀的大龄青年名叫范小船。

“瞧见没有，作家就是这个样子，书不好卖，想个促销办法：跳楼。”人们指指戳戳哈哈大笑，茶余饭后注定多一份谈资。

“110”警察可就忙活不堪，一部分人忙着给气垫充气，范小船真要跳下来，准备用气垫接住；一部分人维持现场秩序；而几个身手敏捷的悄悄爬上天台，争取先稳住范小船，然后设法制止。

范小船坐在楼顶天台的边沿上，旁边，背包里装着满满一包诗集，手里则捧着一本。“不要过来，不然我就跳下去。这是我写的书，我读给你们听。”然后，范小船大声朗读：

飞翔／在蔚蓝的天空／我飞翔儿时的梦想／梦想是我无法容留的成长／我是鸟，已无疲倦之痛／无痛的疲倦是我无法舍弃的归港……

范小船正自我陶醉，这时，一个人爬上天台。“范诗人，船夫！”陈君寻屏住呼吸，叫起范小船笔名。刚才，陈君寻路过附近，听说有人在文联大楼想跳楼自杀就过来看究竟。抬头往楼上一望，陈君寻猛然想起范小船这个名字。

最近听朋友提起范小船，说他将父母辛辛苦苦积攒大半辈子的八千块钱偷偷从银行提出来交给北京某文化公司，自费出一本诗集。文化公司要求范小船包销一千册（其实，总共印量就一千册）。结果一查书号是假的，当属盗版，自然而然，印刷出厂那天就预示滞销。

陈君寻想，范小船已经钻进牛角尖，这回说不准真想死。于是，陈君寻飞快地爬上楼顶。“你可以静下心，听我说几句吗？”陈君寻说。

“沉吟老师！是你。你也别过来！”

几年前，陈君寻受范小船所托，曾经推荐他参加唐州市文联组织的作家培训班，因此也算是伯乐，更为熟人。

陈君寻作顺从状，蹲了下来。“听说你大作问世，我很想拜读拜读，什么地方能买到？抽时间我去买一本？”范小船若有所思，仿佛欲拨开迷雾，找到通往文学殿堂的正确方向。

陈君寻看到了希望，继续说道：“我可以介绍给一些朋友欣赏，不过你要签上大名呃。”陈君寻恭维道，然后又说：“你过来，我们找个安静地方谈一谈。还有，你要加入唐州作协那件事——”陈君寻没再说下去，故意吊范小船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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