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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海倏地收住踉跄的脚步,顿了一顿,反身回去,跪倒在顾老夫人脚下,“祖母,要不,咱们自请皇上收回爵位吧,这样,一家人就可以团圆在一处了,孙儿不想再过这种一家人四分五裂的日子。
父亲在边疆,每日里朝着京城的方向看着,孙儿知道父亲是在想祖母,想嫣儿,每到祖母的生辰,越发思念着。嫣儿及笄礼那日,父亲难得喝得酩酊大醉,泪流满面,嘴里说着对不起。”
顾老夫人和顾静嫣双双泪如雨下。
自打成为云阳侯府里的一员,这种离别和思念、孤寂和凄冷就成了家常便饭,先是夫婿,后又是儿子,无论谁去,一走就是几年。
儿子这一去又是十年,这回就连亲家过世,儿子都无法回来奔丧,因为南越和西延国那边不得安宁,北境守将就更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顾老夫人抹去眼泪,拽起孙儿,“就算放弃爵位,可你父亲还是二品辅国大将军,三品武将的家眷都要居留京城,更何况你父手中握有北疆兵权的二品大将军。”
“祖母,那就舍弃兵权,父亲和孙儿就做个百户,一样可以为大盛朝守国门,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那些个权势咱们不稀罕。祖母,您看可好?您要是同意,孙儿再给父亲去信,父亲若是同意,孙儿就去求皇上,皇上一定会同意的。”
顾静嫣泪水迷茫的双眸倏地点亮,顾家几代人,都是聚少离多的,所以才会人丁凋零。既然哥哥不贪恋权势地位,那她又有什么不愿意的,不过就是粗茶淡饭,粗衣布裙而已,那些穷苦人家过得,她就过得。
只要和父亲和祖母还有大哥在一起。
顾老夫人看着顾海,“云阳侯爵位是世袭罔替,除非顾家绝后,这份荣华富贵,别人争着抢着要,你真的舍得舍弃掉?”
顾海点头,又道,“孙儿不看重这些,孙儿想要的就是和家人在一起,过团圆的生活,孙儿敢说,父亲也是这个念头,只是他在顾忌祖母您,云阳侯爵位是顾家祖上拼命拼来的,后代子孙没有权利放弃,父亲才不敢说。
可孙儿不想过先辈们这样艰苦的日子,孙儿看着那些低品阶的军士们,每到能回家去的日子,个个高兴开心的不得了,等再回来,嘴里全都是父母妻儿,那幸福快乐都在脸上,孙儿羡慕那样的日子。
如今,妹妹又成了这样子,孙儿真的不想妹妹孤独一辈子,更不想祖母每日里望眼欲穿地等待着父亲何时能够归来。祖母,孙儿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只求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地。”
随后,三个人就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守在屋子外的丫鬟们,也都跟着默默流泪。
片刻后,三人收住哭声,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丫鬟的禀告声,“老夫人,世子爷,姑娘,盛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尔岚过来,奴婢已经请至正堂等候。”
顾海站起身道,“那孙儿就去前院给父亲写信,然后出府去送信,午膳时不必等我了。”言罢,给顾老夫人行了礼,转身出了宴席室。
顾老夫人和顾静嫣连忙又去净了脸,见脸上看不出痕迹来,这才让丫鬟把尔岚请来宴席室。
尔岚进来给祖孙俩人行了礼,问了安,又说道,“…见顾姑娘醒来,我家姑娘就放心了,顾姑娘醒来,想必还未请太医来瞧过吧?那奴婢回府后,就请晏太医过来再给顾姑娘请请脉,也好确定换药方。顾姑娘看上去,还是需要再调理些时日,才会大好。”
顾静嫣说道,“尔岚,替我回去谢过雪儿,至于再请晏太医就不必了。先前那会子是病情紧急,才请了晏太医来为我看诊,这会子基本上大好了,也就是个调理,外面的郎中就很好,就不用烦劳晏太医了。”
她现在已经不是后宫之人了,虽说以侯府地位,请个太医还是可以的,可晏太医是皇上明旨诏宣为雪儿一人的,之前给她看诊,已经僭越了。
“回顾姑娘,奴婢会把顾姑娘的话转转述给我家姑娘的。”尔岚虽说是个丫鬟,但也懂得顾静嫣这是在顾忌,毕竟晏太医是皇上给自家姑娘的专属太医,要是总来侯府看诊,传扬出去,会给两府都带来一个不敬君王的帽子,那就不好了。
“谢谢你尔岚。”
“顾姑娘客气了。”
顾老夫人笑眯眯道,“尔岚姑娘,是该谢谢你,嫣儿病了后,就是你每日里来探望嫣儿,虽说是替你家姑娘来的,可也是你亲自跑来跑去的不是?你每次过来,着急嫣儿担忧嫣儿的心情也是真真的。”
边说着边从手腕上退下来一个镯子,拽住尔岚的手就要戴了上去。
“老夫人、这、这太贵重了,奴婢不能要。”尔岚想要躲开,可却知道躲开的行为是为不敬的行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顾老夫人把镯子给她戴上。
“丫头,镯子再贵重,也贵不过你这一颗质朴的心。”顾老夫人拍拍尔岚的手。
“奴婢谢过老夫人赏赐。”尔岚蹲下谢过。
又说了会子,尔岚退出宴席室离开侯府。
厨房那边传话进来,早膳已经做好,请顾静嫣示下,摆置在哪里。
顾静嫣道,“摆置在东稍间里吧。”东稍间里有一张大的紫檀木八仙桌。言罢,顾静嫣挽着祖母去了东稍间里。
俩人安静地用完早膳后,顾老夫人就回了慈惠堂,补眠去了。
顾静嫣到底还是虚弱了些,虽说睡了好些天,用完早膳后,送走祖母后,在正堂门前溜达了会子,眼皮子还是打了架。
佩环道,“姑娘,还是回去歇会子去吧。”
顾静嫣点点头,就又回了睡房,上了床上,才刚闭上眼睛,就睡沉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申时末刻,早就误过了午膳。
“姑娘可饿?厨房里知晓姑娘一直睡着,灶上的火就一直着着,就等着姑娘醒过来用给姑娘做膳呢。”
顾静嫣道,“倒是不饿,火既着着,那就做些点心来吧,少一些,晚膳也就要到了。”
“是,姑娘,奴婢这就去厨房知会一声。”紫玉边说边福了一福,转身就要走,却见佩环疾步进来,福了一礼,说道,“姑娘,前院里传话过来,说是镇国公世子和齐王过府来了,说是想要过来看看姑娘,世子爷让姑娘且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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