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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到此为止（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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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欣妍的死并未在宫里掀起什么波澜，这里的命很‘贵’，但也同样很‘贱’，像她这般无儿无女早已失宠的一个婕妤，断然不会让人铭记，发丧后不出半月后宫里的人或许就已经将这件事淡忘了。

除了元甄，好像也没有人会再提起她了。

过去她盼望着卫氏能早一些搬出凤仪宫，可如今她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这里，元甄心里只觉得无比的空洞，那偏殿每日里都安安静静的，再听不到那边发出折腾的声音，好像一切都恢复了，又变得如往昔一般安宁。

偏殿被洒扫得一尘不染，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连一丝她曾住在这里的痕迹都没有。

雁过无痕，落叶无声，连一个活生生的人都可以这么被抹去，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感到唏嘘的。

元甄近来是很不愿意待在凤仪宫的，尽管天气越来越冷，她每日仍是要出去走走，总好过留在一个偌大却毫无生气的宫里。

好在御花园里的腊梅都开了，她也算是有个去处，闻着梅花的暗香，会觉得这个冬天也不算是一无是处了。

远远近近的树梢，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若隐若现，玉树琼花，银鳞闪闪，待走近一看，水晶般透明的树挂，好似一丝丝冰雕的珊瑚，挂满了枝头。

“采菊，你瞧，还是御花园的梅花开得最好了，”她走到梅花树下，忍不住伸手折了一枝，“咱们庭院里的梅花就不似这里的。”

“娘娘，有何区别呀，奴婢看来都差不多，只不过……好像是没这里的繁茂。”采菊顺着她看向一旁开都枝繁叶茂的梅花树，下意识地捧着双手在嘴边哈气，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她一边哆嗦，一边叹气，“哎，娘娘，奴婢不知您什么时候喜欢上梅花了，记得去年您还嫌它性子孤僻呢，你当时说什么来着，哦，您说它刻意开在这冰天雪地的季节，像是不愿让人赏识似的。”

元甄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折下的枝条，“是啊，那时我当真这么认为，不过今年好像又不同了，从前是我执拗自以为是，没看懂它罢了。”

“啊？”采菊歪着头，眼里满是困惑，“没看懂它，这个它您是说这梅花吗，娘娘此话何意啊？”

“以前总喜欢牡丹这类，颜色饱满艳丽又艳压群芳的花，从不懂梅花这种开在隆冬里，花朵又小颜色薄弱实在没什么观赏性的花，可现在，我忽然明了，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一定要在当下争个高低输赢。”

“赢了又如何，输了又怎样，花开得再茂盛，也总有凋零的一天，还不如这梅花，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采菊更迷惑了，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梅花罢了，怎会联想得这么多呢？

还未待她开口，便听到一声温和柔顺的声音自她们身后响起，“这不是珍妃娘娘吗，”她二人应声转过去，便见夏柳携一名侍女款款走来，“嫔妾见过珍妃娘娘。”

她恭敬地朝元甄福了个身，一副雍容闲雅的样子。

元甄点了点头，并不打算理会她，转过身去继续赏花，自那日之后她二人并未打过照面，但心底里仍旧是对她有几分怨怼的，毕竟那晚她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她从未想要指使她做些什么，更不会因为是她让她靠近了皇上就居功自傲，但那日的情况，她本以为她就算看在自己的面上，也不会执意让她难为。

“珍妃娘娘，嫔妾知道，那日是嫔妾有失分寸，嫔妾一直都想来向您赔个不是，又怕您不肯原谅嫔妾。”她站在她身后，轻声说道。

“不管娘娘信不信，当时嫔妾当真是那样想的，嫔妾并不记恨妍婕妤，那时候是妍婕妤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她无处发泄，打嫔妾也好骂嫔妾也罢，在那当下嫔妾也是真的害怕，可过了一段时间，嫔妾心里念的想的，都是妍婕妤从前对嫔妾的好。”

元甄缓缓侧身，冷然地看着她，“即便如此，你也应该知道，若你那时候进去，势必会让妍婕妤的病情加重，你在她身边不是一日两日，她的性情你最为了解，不是么？”

“是，这是嫔妾最大的疏忽，嫔妾也是听了那日娘娘的话，怕妍婕妤的时日无多，才会着急来看她，其它的并未想过那么多，”她说着，面上含泪凝睇，模样甚是动容，“娘娘，您真的是误会嫔妾了，您对嫔妾有恩，嫔妾怎会忘记呢。”

“夏淑人记得就好，别辜负了珍妃娘娘的一片好心呀。”采菊嘟囔着说道。

“采菊，怎么同夏淑人说话的，本宫是这么教你的么？”

夏柳颔首，低眉敛目地说：“娘娘别怪采菊姑娘，她说的都是事实，娘娘对嫔妾的好，嫔妾是断然不会忘记的，只求珍妃娘娘不要怪罪嫔妾……”

“妍婕妤已经走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能得到皇上的圣宠，就该好好珍惜，切莫学了她恃宠而骄，否则终有一天会和她走上同一条路。”元甄如实说道。

“嫔妾自然明白，毕竟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她点点头，眼泪始终在眼眶里打着转，“今日还能得到娘娘的教诲，是嫔妾的幸，嫔妾定当不辜负娘娘的好意。”

“哟，瞧瞧，这不是珍妃娘娘吗，”她二人说话间，被一阵轻佻的声音打断，“还有夏淑人呀，这是怎么了，被娘娘训话了么，眼眶竟这么红？”

说活的人，正是苏常在，苏娣。

此时的她，除了一头乌黑的秀发之外，全身着雪白衣饰，她本就面容秀美绝俗，在这雪光的映衬下更显熠熠生辉。

莲步轻移至她二人跟前，她的笑意越发明显，明艳得宛若三春枝头一朵盛开的桃花。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是我是打扰娘娘训话了么，”她的笑带了几分明显的嘲讽，“夏淑人，虽然你现在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可也不能得罪珍妃娘娘呀，娘娘虽然现在不怎么受皇上待见，可毕竟还是皇上曾经最珍视的妃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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