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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臻一看到那马车便怒向胆边生,便想上前去讨回自己的黛安芬,然而车门边并没有挂着东西,赶车的车夫把车停下,进了路边一家挂着裁缝招牌的屋子,从车夫的动作来看,车里并没有人,倒像是车夫一个人出来办事。
文臻呵呵一笑,趁四面无人,溜上车,观察里头的陈设,果然两两成对,齐齐整整,连坐垫的缝边流苏,都一根根捋得笔直,一般长短。
文臻掏出小剪刀,小心地顺着边开始剪流苏,从第一根剪到最后一根,保持着一个不明显的倾斜角度,务必造成“一眼看不出不对但就是已经不在一条线上会让敏感的强迫症觉得不对劲浑身难受但是一时绝对发现不了”的效果。
剪完流苏,选了一个桌角,用小刀在其中一个角的底下慢慢地磨,磨到只有浅浅的一部分还连着桌面,但也绝对一眼看不出来的程度,再用一点黏胶虚虚地黏住。
只要马车稍微有震动,那桌角也就掉了。
马车的丝帘,也剪出细微的梯形角度,一边向里剪,一边向外剪。
量了量座位,在座位的正中位置,掀开坐垫,拆开坐垫底下的缝线,往棉絮里头均匀地撒了一遍辣椒粉。
没带针线,好在在底下,也不容易发现。
做完这一切,文臻掸掸衣袖,气定神闲地走了。
她下车没一会儿,那车夫从屋子里出来,拿着一个布包,径直赶车走了。
文臻手挥辣椒瓶,微笑目送。
干完这一票,好像运气就变好了,她很快找到了正确的路,往闻家走。
另一边,车夫赶着骚包马车回到一座精致讲究的别院门前,有人在门口接着,道:“主子嫌那床又太矮了,要回马车兜风睡觉,你快伺候着。”
车夫苦着脸应了,将车停到门口,又将布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却是两件如船如月如藕的粉紫色布条儿,那护卫见了,笑道:“可算是做好了?主子说这物他有大用,但单一件挂着瞧着难受,得凑齐一对。找遍全镇也没找着能做这个的,甚至都不晓得是什么玩意,多亏你找到巧手裁缝。”
“小的自幼在这镇上长大,自然人头熟悉些,狗尾巴巷的刘裁缝可惜就是个穷,去不了大城富埠,但手艺是真好,他婆娘也是一手好绣工,除了他们,别人也做不出这东西了。”
那护卫瞧一眼,道:“虽不能完全一样,也能将就了。”车夫便将那两件东西,一左一右挂上,摇头笑道:“这位什么都讲究个两两相对,也真是……”
话没说完,便见屋子里有人出来,赶紧噤声。
一个高颀的人影从屋内漫步而出,月华色披风似与月色融为一体,拢着披风的手修长,指甲如缀钻的贝一般晶莹生光。
他迈着游魂一般的步子飘出来,眼睛底下挂着因为认床而严重睡眠不足的青黑。
他飘上车,扫一眼车内,一扫始终保持整齐洁净的车厢陈设,随即笔直地往分外宽大的座位上一躺,闭上眼睛。
他躺了一瞬。
霍然坐起。
转目四顾。
未见端倪。
再次睡下,这回眼睛却闭不上了。
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帘子平平垂下,毫无褶皱,桌子四角笔直,不见丝毫印痕,坐垫平整如镜,连流苏都根根整齐……
因为认床已经三夜没能睡好的某人,进入这密闭的空间内,才能安歇一会,但今晚分外奇怪,明明一切如常,却始终有种奇异的感觉,让他如芒在背,浑身难受,怎么都无法入睡。
僵尸样躺了很久,他无聊又有些烦躁,手无意识地顺着流苏一根根地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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