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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我又被郭参心抢了先,赖床了很一会儿,好在看完了《山居笔记》,又看了两页英语。
他们都还躺着不动,但是应该已经醒了,钟江倚坐在床头,摆弄着吉他,发出寂寞的声响。我想到按照计划要去图书馆,便起来了。
天阴着,很冷,虽然没有风,走在路上仍然感觉凉气直往脖子里钻,我不由得紧紧攥住衣领。
图书馆人不多,很是清静。我先看了会儿报纸,摘记了一些,然后查看期刊,主要是魏晋时期的一些学术论文,觉得有些不错,但有的也很一般,如同嚼蜡。
时间过得很快——大概每个人在专心读书的时候都要这样的感觉吧,直到听到老师喊:“下班了!没看完的下午再来!”我看看表,恋恋不舍地放下书,也懒得借书,收拾了东西下楼。
出来门,马上感觉天更冷了,天色也早早地变暗,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我有些兴奋,想到再下一场雨大概就要下雪了,当然还有一上午的充实。我情不自禁地跑起来,身体灵动像头猎豹,时而遇到障碍物跳上、跃下。
在解放路口,我见路边有卖书的,凑过去瞧。不过书的质量很低,绝大多数都令人乏味,仅有一套四大名著还算不错,岳麓书社出的,很像是正版。我翻开看了一会儿,挺想买,问问价钱,马上又觉得贵。
我站起来,在老板的眼光里默默走开,随着额头的降温,很快清醒过来,庆幸自己没有迷糊,而且忽然想到自己前不久刚买了一本《红楼梦》,再买也是浪费;这时,我突然想看《红楼梦》了,尽管之前反反复复几次都不能入心。
路过食堂,我打饭吃了,幸好菜还不算太凉。回到宿舍,我马上找出书来,厚厚地握在手里很是舒服,打开了,倚靠在床腿看。
这次我看得很有感觉,佩服作者借女娲补天遗落的一块石头“起兴”,脑海里回忆以前看的电视剧情景,然后“假语村言”、“真事隐去”,虽然讨巧,却也作者苦心。一首《好了歌》揭示人生喜悲,其解语更是道尽古今世间荒凉。
只是渐渐地身上的热气散去,我觉得有些冷,尤其是双脚快要变成冰块,靠近床沿的腿也微微麻木。便脱了鞋,整个儿坐在床上,倚了墙,扯了被子批在身上,顿时觉得好不舒服。
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我很快觉得后背有些凉,卷了被子在身上,马上觉得包裹的温暖。只是被子不够坚挺,老是受地球重力的影响,我不得不几次反手往上提一提。
又过了好一会儿,屋里的光线愈发暗,加之上铺床板的遮盖,而书上字很小,我渐渐看得费劲——其实眼睛也有些迷糊,便有意无意地往床头(南头)倒……直到我觉得困乏了,也几乎斜躺在床上,只剩脑袋担在横杆上,便扣上书,垫在枕头下,拉长了被子,闭目睡去。
当我醒来,屋里已是昏黑,但看看时间,并不太晚。
我坐起来,发现他们不知何时走了,宿舍只剩下自己。周围很安静,我忽闪着眼睛看着床和桌子,突然觉得好像回到了高中,这时楼下东边的小区传来孩子的叫喊声,似乎还有追逐奔跑,我更是觉得像是重新回到了小时候,自己又变成了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子,大脑和心神一阵恍惚……
但我到底慢慢的、完全的醒来,明白这里已经不是郓城,只是景物相似,人却完全不同,自己更已经不是孩子,童年和少年再也回不去了!
我恹恹地出门、下楼,虽然还不到黄昏,暮色已经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操场西边的球门有几个人在玩,但我丝毫没有生出参与的心思。气温似乎反而暖了一些,我的脚底板很快走得热乎乎的。
因为并不饿,便去教室。灯管亮着,汪纪平、江山、李滟在。我脑海空灵如秋水,说了两个笑话:
“有一个年轻人路过一个乞丐,又给了他一块钱,乞丐终于忍不住说:先生,前年你每次都给我五块钱,去年每次给我两块钱,为什么现在只给我一块钱?年轻人说:因为前年我是单身,去年结了婚,今年刚刚有了孩子,所以我得节省开支。乞丐听了很生气地说:先生,你怎么能用我的钱去养活你的家人呢!”
“一个小学老师有一天问大家,怎么才能判断一只公鸡的年龄。有一个小朋友说看牙齿。老师说:公鸡是没有牙齿的。小朋友回答说:公鸡没有牙齿,可是我有啊!”
见她们笑得前仰后合,李滟甚至要“动手动脚”,我连忙躲开,脸上也微笑。回到座位上,我没有马上坐,而是站着,偏头望向窗外,觉得此刻美好。我想到其实自己才是真正的“搞笑专家”,因为我的知识够丰富,而思维又最灵活,而且我很知道“度”的艺术,不过火、不庸俗、风雅淳俗,于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我拿起《中国青年报》,忽然读起来,大脑有种神奇的感觉,身体微晃,仿佛吊在风中的一只蜘蛛,声音返回到耳朵里,宏亮且字正腔圆。
李滟扭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惊讶。我装作不见,抬高报纸挡住眼睛,又悄悄地加一些分贝。
我的感觉非常好,仿佛作着一篇十分重要的演讲,在一个非常重要的场合,周围的一切渐渐地开始旋转:桌椅、讲台、墙、窗户……然后消失不见,而自己在一点一点地拔高,俯瞰着四周。
我决定今后也要这样大声朗读,旁若无人,一是提高阅读的效率;二是锻炼心中的胆气!
我读一阵,又默看一会儿。等到放下报纸,见屋里只剩下自己,哑然失笑。看看表,因为也觉得有些饿了,见时间已经不早,便出门去。
我像个蹶子似的一点一顿地下楼,出了楼门,迎面一凉,然后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头上。抬头去看,才发现竟然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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