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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灭村惨案（第2页）

当常吾看到第四间房子里面也是鲜血淋淋的尸体时，他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焦急，再也顾不上隐藏自己的踪迹，而是站起来发了疯一样跑向自己的房子。即使那些残暴的凶手可能还在村子里，即使这样可能断送掉自己的性命，他也不在乎。

此时此刻，他只想看到自己的妻儿平安无事，别无他求。

但是他心中的祈祷没有灵验，家里的大门敞开着，他跑到院子门口，第一眼就看见他的妻子阿青躺在鸡圈旁边，身上全是血。

常吾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整个天地都翻转了过来一样，手中的的长弓再也拿捏不住掉在地上，双腿一软几乎跌倒在地。他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颤颤巍巍地走过去，看见妻子一手捂着自己的喉咙，一手伸向房子的方向，周围的地上全部都是已经凝固的鲜血。她的双目圆睁着，嘴巴张大，似乎想努力地说出话来，但她的喉咙已经被人残忍地撕开了，也许直到死去的那一刻，也没能再说出一句话。

常吾紧咬着下嘴唇，浑然不觉嘴唇已经被咬破，鲜血沿着胡须流淌了下来。他颤抖地伸出手想帮妻子合上眼睛，碰到妻子的那一刻，他只感觉到一种刺骨的冰凉，已经完全没有那日日夜夜里躺在自己枕边的那种温暖了。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头似乎被什么东西梗住，他张了一下口，却只能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

“阿青，我回来了……”

没有回应，四周的空气里除了血腥味，只有那种阴寒的气息，没有一点声音。常吾感觉到脑子里在嗡嗡响，他合上阿青的眼睛，别过头去不愿再看妻子苍白的面孔，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屋子。

“孟央？仲明？”

常吾轻轻地喊着，声音里没有一丝力气。

两个孩子，恐怕也已经……

常吾的脑子里开始克制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他的眼前浮现出遍地鲜血，两个孩子的尸体躺在房间里的画面。他看着房门离自己越来越近，又开始想到，仲明这孩子最怕疼了，如果那些凶手杀他的时候不是一击毙命，那他一定会疼的哭出来。傻孩子，他心里想着，幸好到了地下还有你们娘亲陪伴着你们，不然你们两个调皮捣蛋的小鬼，可怎么办才好哟。房门已经到了眼前，常吾忽然又开始抖了起来，他又想着，是不是该给两个孩子换一身得体的衣服再下葬，免得他们到了阴间被人瞧不起。

或许先帮他们把身上的血洗干净吧。

常吾想着，伸出发抖的手去推门。门锁已经坏了，常吾只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吱——。

房里的一切慢慢在他眼前展现，常吾发抖的身体忽然缓缓停了下来。他看见房子里面有些凌乱，显然被人翻过，但是却没有一点血迹，也没有任何尸体。

尸体呢？常吾怔怔地想着，我两个孩子的尸体呢？

一股怒气忽然腾地从心底冒出来，他一个健步冲进房子里，把所有房间都翻了一遍，可还是什么都没有。常吾怒不可遏，他一把抓起碗盆摔在地上，又抓起几案用力的砸了个稀烂。

“为什么？为什么！你连我孩子的尸首都不肯留给我吗？”常吾转着圈子，对着房子的每一个角落咆哮起来，“到底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

“爹……？”

熟悉的清脆声音从窗户外边传来，仿佛一道枷锁瞬间束缚住了常吾的身子，让他一下子定住不动，连咆哮声也戛然而止。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是他至死也不能忘却的声音，几乎就在一瞬间，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猛然转过身来，双眼里布满了血丝，神情狰狞得如同猛兽，一个健步跑到窗户边，瞪着眼睛向外面看去。那一刹那，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就在眼前，窗户外面的草丛之中，两个灰头土脸的男孩正呆呆地看着他。

正是他的两个孩子，孟央和仲明！

常吾又一次发起抖来，双目瞬间湿润，充满了激动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用力撑着窗沿，想跳出窗子，可是激动得双手却没有使出力气来，撑不住身子，整个人一下子翻了过去，反身直接摔到了地上。

“爹，你怎么了？”孟央急忙走过去伸手去扶摔倒的常吾。

常吾挣扎着爬了起来，沾满泥土的大手抹了一把脸，顾不上多说话，一把抓住了孩子的肩膀，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那张稚嫩的面庞，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又转头把站在一旁的另一个男孩子拉了过来，确认是自己的孩子没错。而他手上传来的温度告诉他，眼前不是幻觉，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看了一会仲明，伸手轻轻抚摸他稚嫩的脸庞，又转头看长子孟央，不一会儿，又再次转回来看仲明。

不久之前，他还以为自己的两个孩子肯定和妻子一样，已然遭到不幸，整个人便如同失了魂一般。可如今看到两个孩子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心里便犹如将要溺亡之人在临死之前抓到一块木头一般，不知多么地激动。他再也忍不住，将两个孩子揽过来，紧紧地抱住，感受着那小小的躯体传来的体温，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没有忍住，奔涌而出。

“你们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寂静的天地间，只剩下这七尺大汉难以压抑的哭泣声，悠悠地飘在遍地的尸首之上，成为幽魂们向下一个地方启程的送别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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