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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一生一灭上（第2页）

九宸转向翎月，问道，“所以，这密钥中的主君命珠便是那置于中心阵眼的山灵灵物？”

“是。”翎月答，“禁域入口处有一钥孔，与此密钥咬合后，便能将变幻的阵眼定住，从而测算出中心阵眼所在，驱命珠中的灵气其中，开启禁域。”

“可这密钥在母亲手上，景休是如何逃脱的呢？”灵汐问，“啊！景休可是盗了这密钥？母亲今日发现他逃脱才将密钥拿回？”

“并非如此。这密钥我此前一直置于一隐秘之所，此次景休被擒，我知事关重大，青儿一心想放走他，几次三番来我这里试探；谨慎起见，我便把这密钥近身携带，几日内片刻未离。”

“那……”灵汐一时也想不明白了。

此时九宸已猜出了大概，却不道明，等翎月说与灵汐。

“景休贼子！”仇恨再次涌上心头，翎月的声音不大，却有些凄厉，“他用青儿的命珠……置于阵眼……”

灵汐的身子不由得震了一下。翎月没有描述发现宝青时的情境，但她的话辅以她的声音，仿佛重现了那凄惨的一幕。

沉默。

“但没有密钥与钥孔咬合，也无法找到阵眼啊？”灵汐还是有疑问。

翎月轻哼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一物，与方才那枚千眼密钥并排放在一起。竟似一模一样！而新取出来的那枚颇具光泽，显是新造。

“拓本！”灵汐惊呼。

“景休在国师任上这几万年，盗了这密钥造个拓本，也确非难事……”翎月道。

“宝青公主的命珠，能起到主君命珠之效？”九宸问。

“这先前我也是不知的。直到亲眼见到青儿的命珠……悬于阵眼……灵气散尽……”翎月说，目露凄苦。宝青虽非亲生，到底也是五万年的母女亲情。

“宝青公主并非凤凰血脉，她的命珠能起到山灵灵物之效，想必与她公主的身份有关？”九宸此话既是询问，也是提示。

翎月听了九宸的话，沉思了片刻，说，“我收养宝青之后，要封她为公主，诸臣以血统为由反对。哎，说到这血统，还有一桩难事，以后再说……”翎月饮了口茶，继续说道，“我想，这孩子非我亲生，若无公主身份傍身，必然辛苦。有位大臣，啊，就是昶亭的父亲，建议我用凤凰命珠滋养宝青元神，彼时她还是婴孩，或可过些灵气给她。我纳了此柬。此法有据可考，诸臣便不再反对。或许，当日此举真的有些作用？”

“当是如此了。”九宸道，“不过这过的灵气毕竟不比真的凤凰命珠，威力有限，想必黑蚩赤鷩未能逃脱，亦是为此。”

九宸没有猜错。宝青的命珠中凤凰灵气有限，只能将千眼阵的阵眼定住片刻，故只在景休所处的那片结界打开了一个豁口，就连此口都颇为狭窄，且转瞬即逝，景休逃脱得甚是狼狈。他虽有心救出黑蚩赤鷩二人，但宝青命珠灵气已散，不可复用，只得再做打算。

翎月说得伤感，九宸分析得清醒，灵汐却听得悚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道，“竟然是这样……”灵汐与宝青并无感情，先前只是为母亲担忧，如今却真的同情起宝青来：她爱他，他却用她的性命偷生？或许……“会不会，会不会是宝青为了救景休，甘愿牺牲自己？她是爱他的，对吗？”

翎月看着灵汐善良的眼睛，无奈地笑了笑，道，“灵汐，你太善良了。你若见到宝青死去的表情，就不会这般想了。”翎月闭上了眼睛，努力驱赶脑中浮现出的宝青那惊恐而绝望的表情。

灵汐望向九宸，想起当日在锁妖塔，九宸挖出石心后来到塔顶寻自己。他面色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惧，也看不到将死之人的绝望；在他眼中，她看到的只有心疼和关爱。同是以命换命，竟是这般不同！

九宸看灵汐眼神，知她心中所想，对她温柔一笑，轻轻握住了她手。遂对翎月道，“国主，九宸有一事不明：“连国主都不知宝青的命珠有此奇效，景休何以知晓？”

“他做山灵国师已久，山灵界的事情大大小小他都了如指掌，既有复制密钥之举，想必于这山灵灵物的替代品也多少有过研究。只是未曾试过，想必也不确知。”翎月说着，冷笑了一声，道，“虽说尚未公审，景休必知以自己的罪名，难逃一死。穷途末路之人，绝处求生，有一线生机，以景休为人，岂会不拿来赌上一赌？”

翎月这话，对了大半。景休确是穷途末路，也确是以宝青的命珠拿来作赌，但他一开始却并未想着绝处求生，倒是生了自弃之意。他当日被擒，已知无幸。先前计划用鬼丝致幻、放混沌兽以伤九宸[2]，是出于对灵汐的渴望和对九宸的仇恨；虽对这计划着实没有把握，但也宁愿一搏。如今种种行迹败露，灵汐对自己厌憎已极；又想到九宸神力难克，即便是鬼丝加混沌估计也伤他不得；爱既成泡影，恨亦无着落，心灰之下，竟没了求生之意。黑蚩和赤鷩看着他颓废待死，极力相劝，却是无用。

后来，宝青得翎月允准，来看望景休，景休见宝青惦念自己，颇为感动。宝青无意间说出的一些话竟又点燃了他心中求生的余烬。那日，宝青抱怨翎月偏袒灵汐，爱屋及乌关心战神：“他是战神，有个心痛，又不会死，至于那么关心吗？到底是亲疏有别，同样是女儿，就是不肯看在我的份儿上宽恕于你！”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落在景休耳中，激起心中千层浪：九宸有心痛的毛病，还当着翎月发作过？他是战神，功力深厚，百病不侵，这心痛，绝非宝青说的这么无足轻重，否则怎会不受控制，翎月又怎会煞有介事地提起？一秒记住【七八щщщ.78zщ.coм】精彩无弹窗免费！

他让宝青去打听打听，看关于九宸的心痛毛病可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宝青不明原因，但见到原本颓废不堪的景休似突然有了些精神，不愿让他失望，便真地去问了些消息回来。宝青告诉景休，从灵汐宫中七转八弯地打听到：公主好像对战神的身体特别关注，提到什么石心之类的事情就关切异常；大家暗地里都说，战神当年为了公主挖心换鼎，落下病根儿，如今可轮到咱们公主以身相许，回报人家了；还有人说，公主已经回报了，已让战神宿在房中了呢。宫中的事就是这样，有人的地方就有传言，香艳轶事更是长了翅膀；当年在扶云殿如此，今日在天息宫亦是如此。

宝青转述传言，颇不开心，恨恨地道，“那个灵汐有什么好？不知羞耻！天君虽然赐了婚，可亲未成礼未定，竟就让男人在房中过夜。宫里人谈起来竟还一片赞誉之声，都不知被什么迷了心窍！”

景休听到赐婚、过夜云云，心中刺痛；但九宸石心有碍一事，却令他颇为振奋。传言不可全信，但空穴来风，此事未必无影。现在想来，他石心离体近二十载，骤然回归，未能瞬时痊愈，方是常态。此时的景休，嘴角抽动，眼露精光，一改前几日浑浑噩噩之态，全身的血液似解冻了一般，翻滚着，搅着痛和恨，还有，希望。

人就是如此，真正的生无可恋，不是没了爱，也不是没了恨，而是没了希望。希望，哪怕不是得到爱的希望，而只是除去恨的希望，都能燃起生的余烬。

宝青不知，她点燃了景休的生命，却熄灭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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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见第38章

[2]见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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