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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元挣了一记居然没挣开,一股子火气也涌了上来,眼中冒着不怕死的光,毫不畏惧的瞪想羽嘉赤红的双眼,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脸,似又回到了一万年前,那时的自己慵懒的坐在九重天的清霄云宫中,睥睨万物。
而眼前这小小凤凰……
“魔尊还未回答朕的问题,为何偏偏与朕纠缠不清?你也看到了,你师父是洞悉因果循环,早就预知了自己的未来,他的身死也是他自求而来,朕前世并非无缘无故杀他,眼下得知真相,你当如何?”
羽嘉恼羞成怒,掐着福元下巴的手指便失了力道,魔气瞬间四溢,将整个喜福宫都笼罩在了一片黑雾之中,等回过神来,才发现福元已经满脸大汗,下颌竟然被自己捏得骨头都变了形?!
福元如今是凡人之躯,竟忍着一声未吭?!
羽嘉错愕,连忙松手,骤然失力使得哽剧烈的疼痛从福元的下颌传至四肢百骸,疼得他全身一哆嗦,险些叫出声来。
可即便是这样,福元依旧犟着脖子要紧了牙关一声未出。
羽嘉蹙眉看着眼前已经疼得浑身颤抖,却任然梗着脖子不愿在自己面前低头的人,心中不由得又浮现出几万年前那抹雪白。
那样懵懂无知的人,只为一只路边捡来的畜生就能忍受被剥鳞之痛,宁愿身死也要坚守一个承诺和约定。
可这样的人,却被蹉跎这么多年,究竟是谁的错?
羽嘉下意识抬手又轻轻抚上福元被捏到青紫甚至肿起来的下巴,轻轻一擦,那剧痛瞬间随之而去,福元一身的冷汗终于下去一些。
福元见羽嘉看向自己的双眼迷蒙,怕是透过自己看到了别人,不由得冷笑一声,十分大胆的伸手拍了拍羽嘉的脸蛋。
“怎的?想起那个被你夺取龙髓的伏渊了?”
羽嘉一怔,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胆大,却又无法否认,便听福元又说:“你们这些妖魔可真是叫人一言难尽,要么夺朕龙珠,要么夺朕龙髓,还有那被剥的龙鳞想必也是被有心之人物尽其用了罢?”
福元退开些许,回身坐到龙椅上,讥讽过羽嘉后自己心中未免空落落的,他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却又似在看旁人的故事,还有那么多未解之事放在面前,他却前所未有觉得心力交瘁。
这是延续了亿万年的一场恩怨纠葛,可他如今正儿八经的记忆却只有短短二十几年,他没有那么大的海量去消化理解这么漫长的故事,且只能对那些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痛作壁上观,那些人事,早已物是人非。
鸿钧……
这个能够下出一盘横跨亿万年棋局的人,真的值得自己等候吗?
那么墨璃又是谁?贺澧又是谁?
一切的一切都将福元裹挟到了一场心力交瘁的深渊之中,倘若鸿钧真的运筹帷幄,真的对他用情至深,为何又能允许自己和旁的男人有所瓜葛?
福元怔忪的望着御案,声音中不免带出了一丝自嘲:“你答不出,朕便替你答……你喜爱那个懵懂无知的伏渊,又贪图他的龙髓,便要借着报仇的名头替自己解脱……等将人折磨致死,又难免心痒,你既想要至高的力量,又希冀得到旁人的爱慕!但凡你有自己说的那么敬爱自己的师父,在遇到伏渊第一面起就该将他剥鳞抽筋!而不是哄着他,叫他以为这世上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肮脏!倘若你真的爱伏渊,就不该再找到这里来,用你那可笑的,所谓的‘补偿’的借口!来玷污伏渊曾经对你的信任!”
福元胸口剧烈起伏,眼看着羽嘉眼睛从一片怒火转而露出了惶恐,知道自己字字如刀,不偏不倚砍在了对方的软肋上,不由得又是冷笑一声。
“眼下你从朕这里得知全部真相,还要用那蹩脚的所谓‘复仇’,再探查朕,利用朕,侮辱朕吗?!”
羽嘉终于忍不住,身后衣摆燃起了熊熊烈焰,“本座从未想过要侮辱你!”
福元起身,站在高阶上睥睨着这位魔界至尊,“可你侮辱了伏渊,侮辱了他对你纯洁的信任,不是吗?”
羽嘉身后的烈火瞬间熄灭,他怔忪片刻,终于忍不住苦笑出了声,“这么一看,此刻的你才像曾经的真龙始祖……却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伏渊……”
“这是自然!”福元垂眼看着羽嘉,一身气度虽只是人皇,却依稀有了从前端坐九重天的气势,“你认识的伏渊,不过是他海海人生中转瞬一刻罢了,你于他来说,也不过只是一个过客!”
羽嘉闻言仰头大笑,只是笑声中的可悲与自嘲只有自己知道,其中心酸他耻于叫福元洞悉,不得不即可收回刹那狼狈,回头朝福元恶狠狠到:
“既然如此,眼下你又当如何?贺澧此去天山定然有去无回!不出意外他和那劳什子世子定然就是鸿钧三尸其二,鸿钧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么一天!你还要在这里继续当个干巴巴的人皇?”
福元深吸一口,狠命咬了咬牙,他还记得贺澧走前一夜,捧着自己的脸许下的承诺。干脆一撩龙袍坐了回去,干脆不再理会嬉笑怒骂喜怒无常的羽嘉,竟然又批起了奏章。
羽嘉见他不理自己,忍不住长腿一迈跨上了御阶,一把按下福元手里的奏章,“你果真一点都不担心?”
福元轻笑一声,一把夺过被羽嘉抽走的奏章,捞起朱笔在奏章上一笔一划批下御批,“朕答应过贺少师,会稳住京中局势等他回来!”
“那他万一死在了天山呢?”
“那朕便立即下旨从宗族中选出拔萃的孩子,封他做太子,然后……”
福元笔下一顿,而后莞尔一笑不再言语,羽嘉从他笃定的眼神中看得真切,这小东西根本不相信贺澧会死,不由得火冒三丈,却不得不收了手。
福元见他终于平静下来,便抬头不卑不亢的轻笑着对羽嘉说:“不要怪朕说话不中听,不论伏渊与朕是什么关系,他是朕非朕,从前到如今,都与你毫无干系,倘若你真的心怀愧疚,便去天山,替朕护贺澧周全,便当是……”
羽嘉眼眸深邃,没等福元话毕,就干脆了的说了声“好!”,见福元并无诧异,忍不住苦笑一声,“承蒙你和鸿钧将我从昆仑山救出来,纵使命运蹉跎,我多有得罪……此间事了,咱们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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