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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头靠着他的后颈,样子疲惫极了,他听着心疼,也没舍得再逼迫她下来,或许,他也可以在今夜没人打扰的情况下,任性一回。
“春海,你和小德子去前面雇一辆马车等着。”
春海和小德子同时“嗻”了一声,消失在荧荧列星中。
一个大男人背着另一个女扮男装的人,若在寻常的地方,多半会遭人指指点点,只是在这鱼龙混杂的南城里,彷如司空见惯的景象,无人在意。
“哥哥,那位苏先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她伏在他肩头,问。
绵愉目视前方,点了点头:“他是我的臣僚。”
“哦?原来也是个当官的,我还以为他只是个读书人呢。”
“当官的难道就不是读书人了?”
“这不一样,他身上没有官味儿,只有书卷味儿,我喜欢这味道。”就像是哥哥的味道。
“你还能闻到他身上搁着什么味儿了?”
“哥哥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她嘟嘴,又挑了眉,兴冲冲地问:“你猜他认出我是女子了吗?”
“你以为自己装得天衣无缝,可人家又不是傻子。”苏孟旸打量她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左右耳各打了三个耳洞又不见喉头,想是早看出来了而没揭穿她罢了。
“那他还左一个‘李爷’,右一个‘李爷’,叫得这么顺口。”她撅嘴道。
“你什么时候改姓李了?”
“哥哥什么时候改姓王了?”她反问。
“你什么时候改姓李,我就什么时候改姓王。”
“这不是一个姓,就不是一家人了……”她忽然沉下眉,连声音也沉了。
绵愉愣住了,一时听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深意。
两人一阵沉默,走了好些路,他也不喊累,几条花街柳巷远远甩在了身后,眼看就要到街尾巷口,春海与小德子已经候着,绵愉忽然放慢了脚步,背上的人将他的脖子搂得愈发紧了,险些喘不过气来,他刚要出声,却听她细若蚊蝇的低诉:“哥哥后悔吻我吗?”
一瞬间,如五雷轰顶,形神俱灭,那天冲动犯下的罪恶又如海水席卷而来,攫住了他的呼吸。
后悔吗?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那样做,他只知道他爱着雅善,这个名义上的妹妹是他此生唯一的爱,有时候,他也该为这份爱做出点牺牲。
他自己的心意自然明白,可是她出此一问又是为了什么?
“哥哥,我不怪你的,我惹哥哥生气,所以你是为了惩罚我,没有别的,也不可能是为了别的,那实在太荒唐了,咱们可是亲兄妹呢!”她像是在说一个笑话,却遮不住心伤。
“雅善。”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心跳隆隆,有什么呼之欲出。
她突然也紧张了起来,将他肩膀的缎子捏出了褶皱,然而等了半天,最终却等来他一声叹气:“马车就在前面了。”
他到底还是没能走出那一步,她的心,怎么可能属于他呢?
雅善没有等来想要的答案,略感失望道:“放我下来吧,哥哥。”
这一声“哥哥”喊得多么温柔,也就注定了他们的命运,一辈子相守,却不容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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