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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超能力（第1页）

这几天也不能没有手机用，徐东找出抽屉里的旧手机，还好是最近换的新手机，眼前这个旧手机只是看起来古旧但并没有闲置很久，换上手机卡开机就能用，真的闲置了几年恐怕开机都开不了。徐东把拆散的手机零件像剩饭一样装进袋子，一边给旧手机安装软件，一边思考怎么跟手机维修人员沟通。

作为一个程序员，徐东有着“有备无患”的生活习惯，不然今晚也不会找到齐全的工具和那个好像并没有帮上忙的万用表，不然也不会这时候马上找到刚淘汰掉的旧手机。也还是因为是一个程序员，换手机的时候把数据都清空了，弄得现在要一个一个应用重新安装。

最让程序员徐东沮丧的是，他再也没办法发现手机电量无限的秘密了，手机已经被拆碎，电池暂时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超自然现象，一切都没办法还原，像一场梦。这种感觉徐东太熟悉了，那些投诉软件不工作的客户们经常描述着奇怪的现象，等徐东一到场却再也不能重现了，软件表现得一切正常。徐东有时生气道：“你们要好好记录做了什么操作，不然我怎么排查问题！”客户也很委屈，他怎么知道软件有可能出错？而且往往急匆匆重启一下可能就暂时好了。徐东这时候想骂自己，他怎么就没想到把手机拆了说不定手机的毛病也再也查不出来了呢！

“就当是一场梦吧。”想要这样自欺欺人，可徐东竟仍未能如愿。因为他装了十几个各种手机应用：游戏、通讯、视频，却不经意间扫见手机电量仍然是挥之不去的1oo%。他只记得打开这部旧手机时，庆幸没有因为闲置放电而不能开机，当时却没注意电量，那时候一定也是1oo%吧。徐东彻底明白了，他几乎相信问题的核心如同他曾经幻想过的一样是他自己，而不是手机，也不是电池，更不是什么恶作剧。这是最不可能的可能，也是最差、最可怕的可能，现在好像成真了？

徐东常常在睡前许愿，希望天神下凡、神迹降临，掀起什么波澜，让他一成不变的生活有点趣味，但现在的他真的遇到了不大不小的怪事却有点绝望。应该说这几天他一直抱有一丝幻想，祈求一个合理的、落俗的解释，并没有从心底相信这一切，但此时此刻他彻底被击穿了。

“如果真的是什么特殊体质可能会被抓走做研究吧。”想到这里徐东赶忙找到他发帖的几个平台，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情况。还好他的帖子回复不断太多。徐东想起发帖时的各种期待和现在跌入谷底的心情判若两人，不由唏嘘。可公司怎么办？在公司四处宣扬自己手机用不完电，这已经让很多人牵涉其中了。徐东仔细回忆了一下，得益于他平时就不爱社交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同事对他的“奇遇”似乎都并不感兴趣，除了前台那位李小姐反应有些奇怪。毕竟他的故事不像是真的，要说是笑话也一点都不好笑，听起来更像是抱怨式的炫耀：“我这手机怎么用不完电呢！”与“我这钱怎么就花不完呢！”“我这身体素质怎么就这么好呢！”似乎并无不同。

这一晚徐东做了个美梦，梦见他和朋友们回忆当年自己拥有了手机用不完电的超能力一起哈哈笑，自己惭愧地说“我当时怎么没想到原来是……”原来是什么呢？徐东醒来不记得了，只记得梦中一会是他的手机与众不同，一会是他自己与众不同。陪他一起哈哈笑的一会是同学，一会是同事。唯独记得的是嘲笑自己当年蠢，心里却如释重负的感觉。可惜那只是梦。徐东不敢也不愿再去细想，好像做了坏事被祈求不被父母抓到，他越不关注，别人也会受他的意念影响不去关注，让他逃掉——当然儿时的经历也验证了，这种心灵控制术纯粹是他自己美好的幻想罢了。

上班的地铁上，邻座的年轻人歪着头好像在看着徐东的手机，好像又没有。现如今并没有人会纵容自己的悠闲，总会在等待的时候掏出手机看点什么、干点什么。有时徐东也会偷偷看一眼身边对着手机哈哈大笑的人是在看什么剧、刷什么论坛、玩什么游戏，这虽无大碍却也有些冒犯，徐东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偶尔徐东也会被特别自来熟的人骚扰，“兄弟，你这玩的什么游戏啊，挺有意思啊”。出于礼貌徐东也会跟人搭个话，但这种事情他自己是羞于做出来的。此刻，他变得有些神经质，好像特别怕别人想看、看到他的手机，当然原因不是他的手机上的内容，而是那扎眼的1oo%。徐东仔细想了想，好像从来没见过谁的手机电量会是1oo%，怎么会是1oo%呢，别人的手机只要被自己看到一定是拿出来用了一段时间，哪怕是9o%他都觉得应该是刚充好电不久。

不能再这么明显了，徐东不管是不是自己想太多，马上把手机显示电量数字改成只显示图标，远远一眼看去只能看出电量“多不多”而已。他又想买一个超大的充电宝，这样就可以永远对别人有个解释。或者重新做个手机界面？去研究研究怎么显示一个假的手机电量对他一个程序员应该也不难吧？还是以后干脆少在人前玩手机算了，养成一个习惯，这辈子告别在公开场合玩手机……

电话突然响起，把徐东吓得一个激灵。现在哪还有人打电话呢，徐东一看是一串并不像电话号码的数字。不会是已经被什么军方盯上了吧？“喂？嗯，哦”徐东一边应答着，一边站起身走出地铁。电话里并没有传来声音，他只是觉得周围的人好像在注视着他，让他想躲到没人的地方，他生怕电话里传出什么不得了的声音让别人听见。为什么电话里没有声音呢？正当徐东莫名其妙应答的时候，终于电话里响起了劣质的背景音乐，随后一个机械的女声伴着音乐说道：“感谢您致电，为答谢您……”原来只是一个无聊的手机套餐升级广告。

徐东意识到自己太紧张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竟让他出了一身汗。而那个机械的女声又让他想到公司前台小李，小李的事还没搞清楚呢。徐东赶到公司，看到小李一如往日和每一个打卡的人微笑打招呼——是那种很专业的微笑。徐东没理她，小李也没理徐东。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整个一个星期徐东都无心工作，每天都处在惴惴不安疑神疑鬼的心情中，在网上漫无目的地搜索跟自己的奇遇沾边的信息，好像这样可以找到什么答案，但更多的时候只是借着刷网页消遣一下，让自己开开心罢了。快要到周末了，徐东也该想想如何编一个能蒙混过关的周报来向组长解释为什么这一周他什么都没做，他可能是去做技术调研了？去学了一个很难的技术，但是最终发现对项目没有帮助？这些都不重要，哪怕最后被组长骂也无所谓，眼前更让他好奇的、更让他产生危机感的还是小李。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这一次徐东开门见山，他想告诉对方“我知道你有问题”，最终选择用一句略带敌意的质问开始。他可以问同事这个前台叫什么名字，但他没有，因为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女孩奇怪的反应。

“我叫李鸽鸽”，小李笑道。

这次轮到徐东怔住了。李鸽鸽？这算什么名字？这像网名、笔名、动画角色名，偏偏不像一个白领前台的名字。

“你不会是想骗我叫你哥哥吧哈哈哈！”徐东并不好笑的小幽默没起到什么作用。

“哈哈哈。”徐东没有听到笑声，李鸽鸽像是机器人一样，用一样的声调读出了这三个字，以至于徐东清楚地数得出是3个“哈”。

“你不用这样，你也不用装。手机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不想讲也没办法。但是我是想说明白，这对大家都好。现在我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建议你们想要怎么样就直接说。”徐东义正严词地说道。这好像是说给李鸽鸽听的，好像是说给他自己听梳理思路的，又好像是说给其他不知什么人的。徐东尽量说得云里雾里，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在任何情况下都解释得通，他想诈一下李鸽鸽，吓吓李鸽鸽背后的人，或者在一群人跳出来说这是恶作剧的时候能表现得像他早就知道一样不太尴尬。

李鸽鸽毫无反应，只是看着徐东在笑。

徐东累了，他本想做出一个个假设，然后一个个排除，但似乎他面对的是一个远超他能力的难题。他不想再思考。

“鸽鸽，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徐东冒出无厘头的一句。破罐破摔，他是在做梦吧？他发现自己是在做梦的时候就会这样胡来。如今没在做梦，可李鸽鸽确实像梦里的一切一样毫无逻辑。

“李鸽鸽，我爱你！”徐东说完就伸手想去抱李鸽鸽。“你干什么啊！”这次李鸽鸽没有微笑，而是惊诧地躲开了。

徐东伸出的手没有加力，顺势滑向一边。“切，懒得理你！”徐东咕哝道。机器人李鸽鸽明明听不懂，徐东也许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彻底放弃了，感觉自己面对着一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无形力量。他没管李鸽鸽后面说了什么直接逃离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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