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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第2页）

燕子见了，瞳孔就有一瞬间的收缩。然而容秋阑吹曲时习惯闭眼，而霏霏又只顾着托腮看着自家小姐，都没有看到。

“小姐，”末了霏霏道：“这一曲这样好听，但之前，你竟然从没在我面前吹过——是新近学的么？”

“就是时哥哥教我的呀。”

“时公子？”霏霏摇头：“不可能，时公子每回教你时，我都在旁边斟茶倒水的，如果是他教的，我不可能完全没有听过。”

容秋阑呃了一声，立刻随机应变，做了个鬼脸：“时哥哥呀，就是特意避开你教我的。他说这曲子，只能吹给最亲最爱的人听。我是他最亲的妹妹，也就算了；你是时哥哥什么人？他才不要被你听了这首歌去。”

霏霏眼眶就有点发红：“可我和燕子，也听到小姐吹这一曲了。若说这一曲只能吹给最亲最爱的人听，那我和燕子，又算小姐的什么人？”

容秋阑愣了一愣，没想到随口一句应付的话，竟然还给自己下了套，不由大笑着朝霏霏身上栽过去：“你是我最亲最近的侍女呀！这一曲由我吹给你，又有什么不妥了？至于燕子，等我教会了她，她自然会吹给她娘亲听的，不也正是吹给自己最亲最爱之人么？”

似乎被容秋阑笑声所感，忽有风过，摇下楝树叶落如雨。

容秋阑很快在指点与示范中找到了身为人师的乐趣，时间便在胡笳的争夺中恍然飞逝。到了最后，容秋阑被霏霏三催请地拉走时，她忍不住回头，望一眼站在楝树被拉长的影子之中的燕子。

那身影说不出的孤独可怜。

于是容秋阑没有来的，长长叹了口气。

“或许，我可以拜托长姐来关照她，指点她一下。”容秋阑边走边对霏霏道。

“小姐，你就别开玩笑了。大小姐虽然不如二小姐那么傲气，但是你别忘了，她可是有洁癖的。就这一点，她就不可能靠近燕子身边三步之内。”霏霏嗤之以鼻：“而且你才叫燕子今后不用在楝树下等你的。就算大小姐应承了此事，又要让大小姐去哪里找她呢？”

“说的也是。”容秋阑表示同意：“但我还是得把这件事与长姐说一声。”

霏霏皱眉：“小姐，你又何必这样的没事找事？再说了，大小姐现在，也并不在府中啊。说不定她回到京城的日子，比你还要迟呢。”

容秋阑又是一愣，连忙顾左右而言他：“霏霏，你真的不打算识字了啊？”

霏霏柳眉倒竖，警惕地道：“小姐，平白无故的，忽然说起这个话题，你是要做甚？”

“因为你带去给燕子的，那支第二好的胡笳，是我自己亲手做的，要送给长姐的礼物。”容秋阑忧愁地说：“胡笳的管身上，系的穗子上，都刻了、绣了‘春意’两个字，怎么，你当真没有认出来么？”

霏霏骇得后退了一步：“我……我只是看那胡笳的穗子是紫色的，又想起燕子系的耳坠流苏也是紫色，想着她或许对紫色情有独钟，才拣了那一只而已……”

“所以啊，霏霏。”容秋阑说：“闹了这么大的乌龙，你当真还不打算学习识字啊？”

霏霏涨红了脸，正要再找几个理由来拒绝容秋阑一番好意，却见容秋阑步履骤然停了下来。

“小姐？”霏霏好气地顺着容秋阑目光望过去，那店铺牌匾是三个鎏金大字，霏霏自然是认不得的；但是大门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白底黑字，却是霏霏只看轮廓大概就知道含义的：“小姐，那是当铺，没什么好玩的。我们还是快走吧，你才答应过刘阿伯，要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去的。”

容秋阑却像被摄了魂魄一样，直着眼睛往里头走：“等一下，就一下下，我进去瞅一眼就走。”

当铺的招牌，让容秋阑忽然想起了“百面灵”三个字。

那是一个潜伏在暗处的组织。

百面灵无处不在、无事不知、无所不能，却又无迹可寻的，是世间存在的，最神秘的一股力量。

只要出的价码足够高，百面灵就能完成来者提出的任何要求。

而当铺，就是百面灵在世间经营所举的幌子，也是百面灵面向客人的，最末梢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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