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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夏雨和画（第4页）

小姑娘问他：“你不会是照着那张画上的人物给我画像的吧。”

“她是她，你是你，为什么要照着她画呢？”业一轻轻摇了摇头。

“有点像。”小姑娘回答。

业一抬起眼睛看着她，“凑巧衣服有点像。”

神态却是完全不同的。

那幅古画上的少女神情活泼，眼神灵动娇俏。而现在坐在他对面的小姑娘，她静下来时没太多欢愉的表情，抱着猫咪用手指轻轻地抚弄着毛发，眼神恬静。

嘴上说着不喜欢猫，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甚至让人觉得她一直是个很温柔的孩子。

业血的心里，的确有一块安静温柔的土壤。这一点和业一很像，平时看起来冷淡甚至冷漠的人，相处久了才知道他们内心也有柔软的一面。

也只有静下来慢慢相处，才会真正认识她，才会想要了解她更多。

业一问她：“你喜欢青绿色吗？”

业一给自己买衣服时，总想买些暗红色，深紫色，但是常常买不到合适款式。女童装倒是有很多红色紫色，但他女儿不喜欢。于是他买给小姑娘的衣服，多是简单的款式，淡黄色、淡粉色、浅绿色和白色等浅色系。

小姑娘反问他：“我的衣服不就这几种颜色吗？”

不过在浅色系中，她还是更喜欢浅绿色，朴实，不张扬惹眼，像春天树上刚刚长出来的新芽，看起来很舒服。

业一换了更小一号的毛笔，沾了鹅黄色颜料，在浅绿的衣服上点缀了几朵小花，“那你想要其他颜色吗？比如，红色？”

小姑娘想了想，“红色好看，但是太热烈了。还是浅色吧，这几个颜色也够我穿了。”

“你那个蝴蝶结卡子也是红色啊，很好看。”业一朝她眨了眨眼，试图通过夸奖让小姑娘去尝试一下他喜欢的颜色。

小姑娘嘟着嘴思索了片刻，反驳他，“卡子当然要戴鲜亮一点的颜色，把白的绿的戴头上也不吉利是不是。”

业一无言以对，只好“嗯”了一声，低下头专注于他的画了。

他少时在书院除了研究经书诗词以外，每日还要花些功夫练习绘画书法，这个习惯坚持了好多年，一直到他死去。

刚刚死的那几年，业一有点万念俱灰的感觉，天天消极度日，也就没心思写字作画了。等到他再有闲心捡起绘画这门课，已经是一百多年后。

几百年前业一还是会时不时画一幅，或是自己收藏，或是赠给朋友。

后来他活得太久，人就变得越来越懒，没什么兴趣去绘画了。

在给小姑娘作画之前，他已经近百年没碰过画具。一开始还有点生疏，画了一会也就熟练了不少，运笔自然流畅，渐入佳境。

不过两三个小时，一幅栩栩如生的女童像就画好，画中人圆脸圆眼睛，神情自若，唇边有淡淡的一抹笑意。

小橘猫安安静静地趴在她腿上，看上去很惬意。一人一猫，惟妙惟肖，跃然纸上。

他在女孩边上题了一行小字：爱女始幼学，含温愿常好。

再下面是日期和业一的名字。

小姑娘朝纸上看去，她问业一那行字是什么意思，业一解释说，是我女儿刚刚到幼学的年纪，性格含蓄温润，我希望以后她能一直好好的。

她心想，自己和含蓄温润有什么关系吗？业一还真是会胡说八道。

没想到业一不止看上去像那么回事，画出来的成品确实也令人满意。

懂诗书，会舞剑，还能作画。她在心中感叹，她这个爸爸会的东西还真多。

要是会做饭就更好了。

等墨迹干透，父女二人一起把这幅画装裱进相册，业一问：“挂哪里？”

“挂我房间吧。”

她一直觉得那面墙很空，想要一张大照片挂在那里。

业一点点头，找来钉子和锤子，在墙上弄了个固定的支点，把画像挂了上去。

他问女儿：“挂正了吗？”

业血端详了一番，说：“正了。”

他的画挂进她的房间，那面墙也终于不再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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