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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选择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第1页）

家里一直以来都不怎么相信西医那一套，认为那些红红绿绿的小药丸子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东西，所以她只要生病了，爸爸都会去中医院开一袋一袋的中药用土罐慢火熬出一碗一碗的、散发着浓郁药香的黑咖啡色药汤。这可谓是继承了中华医药学的博大精深。谭心仪早已习惯在“良药苦口利于病。”的忠言逆耳中边答应边往杯中加大块大块的雪白色冰糖。

谭心仪靠着天台的玻璃落地窗，反射着屋顶水晶吊灯光芒的银色汤匙搅拌着杯里的液体，升腾缠绕的蒸汽在玻璃上凝华成一层薄薄的水雾，窗外远处人家的灯火阑珊变得模糊梦幻起来，包括玻璃上倒映的自己的影子。就像刚刚在黑暗中，墨启明的身影那般，看不清楚。

“姐姐，药还没好吗？”弟弟拉了拉她的衣摆，仰起头疑惑地望着她。

仿佛被从巨大的漩涡中突然被拉回现实中，她怔了一下，“噢噢，好了好了！”支吾地慌忙回答道。杯中那块冰糖早已化为晶莹细小的小颗粒，随着汤匙搅动的方向流动翻滚，最后在杯底中心沉淀，甜味散发开来与苦涩的汤药融为一体。“姐姐，你没事吧？”弟弟端着杯，憋了口气痛苦地大口大口着，完了抬头又问了她一句。

“喝你的药，早点好起来，姐姐能有什么事。”谭心仪温柔地笑着，摸了摸他浓密的头发，像疼爱一只小猫咪一样揉了揉。

把弟弟哄上床、帮他盖好被子后，谭心仪给自己泡了一杯牛奶，加了两勺燕麦，靠着沙发半躺着。每天晚上一杯牛奶，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了她的一个习惯。像失眠的人需要喝牛奶帮助睡眠一样。打开电视，却没有看下去的心情，只要稍微一停歇，脑海总在回想墨启明看了自己一眼后却走向另外一个人的样子。明明错的是她，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我有做错什么吗？她只是觉得很委屈。一直以来已经习惯把自己生活中不顺心的事情告诉温嘉玉的她，这次却选择了沉默。或许，说出来会好受先，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也许，他本就应该站在她那边吧。

不知不觉，半睁半闭的眼睛终于悄然闭上，夜色已深，留下的只有喝剩一小半的牛奶，热气未散。还有那依旧通红的眼眶。

那天晚上，闻胜一第一次真正朝墨启明发了脾气，从小到大第一次。当他骑车回到小区，看着墨启明一个人坐在单元楼前木质公园长椅上的时候，一个刹车把车往旁边一扔，冲上去就不受控制地抓起墨启明的衣襟怒吼：“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不是她的错，你还向着宫琪儿，你们不是都已经分手了吗，站在我们这边很委屈你吗？你看得出来她有多难受吗？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你，就算是，无论什么时候你也没有理由这样对待她”闻胜一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像一头被惹怒的狮子。

墨启明原本面无表情地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猛地站起来用力推开闻胜一。比闻胜一高了半个头的墨启明突如其来的这一推力气可不轻，平时总是以柔克刚的闻胜一这回再也克制不住，发了疯似的爬起来就扑向他，尽管略占下风。不知道是谁先绊倒，两人在草坪里扭打在了一起，互相都急红了眼。

“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你管不着，还有，你有什么权力来替她说这样的话？你是她什么人？你他妈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墨启明狠狠给了他一拳，这一拳着着实实地打得他嘴角破了皮，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充斥着牙齿舌尖味蕾喉咙最后到大脑。不知道是因为这一下重拳还是墨启明的话语，闻胜一突然呆了一下，整个人由战斗本能的弓背姿势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甚至有些疲惫的松弛。没有还手，只是默默地从地上慢慢坐起来。“是啊我有什么权力呢？”他苦笑着拿手背擦了擦嘴角那一丝血迹。

墨启明见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理了理在撕打过程中弄得皱褶遍布、沾满尘土的雪白色衬衫，在他旁边坐下，沉默不语。

闻胜一先躺下了，头枕着手，一动不动地盯着夜空。凉风从脸颊上呼呼吹过，嘴角裂开的伤口有些痒和刺痛。夏天的夜晚总是令人陶醉，高高在上的夜幕像被雨水冲刷过一样异常的晶莹剔透，星星忽闪忽闪纯净轻盈，微弱的光泛着涟漪在视角里荡漾。在这里见不到乡间田野里美如仙境的萤火虫海，但有小池塘里连续不断的蛙鸣，远处而来的晚风里夹带着高处树梢枝头的蝉鸣浅唱，经久不息。

“话说回来，宫琪儿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啊，你知道她从之前那副持强临弱变成乖巧惹怜在我看来是什么感觉吗？”闻胜一先开了口。“什么？”“像肉食动物在宣示领土主权。”闻胜一笑着伸出手张开五指，遮挡住月亮的皎洁。“走吧！”闻胜一站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拎起书包，扭了扭“咔擦”作响的脖子。两人一路走到楼下，一路无语，两个人都像憋着什么没说但又都没有开口。各自回家。

洗完澡，头发凌乱的闻胜一坐在沙发上吹头发，妈妈刚刚问他嘴角是怎么回事，他用骑车摔了的理由三言两语就搪塞过去了。拿起手机，找到墨启明的聊天框，“对不起”三个字输了进去，犹豫了一会又咬着下嘴唇删掉了。列表旁冉菲菲又有了新动态，他点开看。每次心情不舒畅闻胜一都喜欢去看她的空间，她就像一个永远长大不的孩子。“每天一回家就想吃撑撑的，然后洗澡睡觉，看来真的是猪猪女孩了，只是不是精致的那种。”外加一个扶脸的表情。

在玩手机游戏的墨启明突然下定决心似的退出到主界面，可手指在屏幕上方却僵住了。

那时候的我们都很要强好面子，谁都认为对方会先开口，可最后却等得遥遥无期。想说的话，终究也都没说。那些莫名的决定看似无意实则有心，那些莫名的想法也并非没有理由。虽然那些男孩有时候会让你捉摸不透，但他们的想法却远远没有你所理解的那么简单。

墨启明只是觉得，如果自己站在谭心仪那边帮她顶撞宫琪儿，这会让人误解，毕竟自己并不喜欢谭心仪，所以，他按着自己心中负责任的标准选择了靠近宫琪儿去警告她的所作所为。这样起码不会让谭心仪知道自己在帮她。闻胜一呢，没有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只是被他的选择冲昏了头脑。而谭心仪，她的脑海中，像摄影机底片一样定格的永远都是宫琪儿抱着他哭泣的画面，并没有他用力拉开她时的冷漠表情。

那一刻我们也许都想错了，但也并非全无道理。

阳光透过大大敞开着的窗户照进屋内，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了谭心仪精致的脸庞上。她缓缓睁开眼，用手挡住因为一夜黑暗而有些不适应的双眼，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袋，想从沙发上站起来脑袋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一下倒在地上。扶着茶几慢慢坐下，舔了舔嘴唇，明显的干裂感油然而生。本能反应般摸了摸额头，一阵灼热的烧烫感刺激着掌心的皮肤，这很清楚地告诉她，发烧了。

也许是因为昨晚在沙发上睡着了然后又没关窗户的原因着凉了。谭心仪忍受着头痛欲裂的难受给妈妈打了电话。

因为是周末，闻胜一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熬夜打了一晚上的游戏，第二天早上才睡着的。爸妈出门前热了饭但他没吃。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傍晚时分。掀开被子一个人靠在床头，看着从窗外倾泻到屋内角落里的那一抹余晖，远处呈褐色的山的轮廓边际线清楚可辨。家里空荡荡的，异常的安静，没有灯火，没有菜香，更没有问候，只有闻胜一一个人，一种不知从哪而来的孤独感铺天盖地地涌上心头，想挡都挡不住。所以为什么有些人会说，如果你是单身居住，千万不要一觉睡到傍晚，因为醒来的时候你会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你。

从那晚的事情过后，谭心仪就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墨启明，反而跟闻胜一关系更近了一步。聪明的温嘉玉自然从三人的表现中看出了些许猫腻，但当她问起缘故，谭心仪总是避而不答，或者干脆找别的理由岔开话题。当然了，问闻胜一自然也是支支吾吾的回答，这样她就不好再继续问墨启明那冰坨子了。

现在每当谭心仪无意中和墨启明对视，就总会慌乱地把视线移向其他地方。和以往不同的是，慌乱里少了几分小兔乱撞的感觉，多了几分不知名的避让，亦或者可以称为不自在。

墨启明在对责任感的认识上选择自认为对的立场最终没有站在谭心仪身边，谭心仪在对真相的理解上选择了自己所看到的并坚信眼见为实，闻胜一在身份的选择上欺骗了自己并和墨启明打了一场架。一切都在选择中发生、在选择中结束。我们也许在过后很久才会去想到底做的对不对，但就算想明白了又能如何，那些被烙印在经历过的人的内心深处的东西已成现实。但愿有一天，你在乎的人能明白你为他或她无条件付出的一切。

有时候，不提往事就是最好的选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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