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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处,但是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进了晁天阙的耳中。
“我先上楼拿钱,一会儿跟你一起去。你有什么问题,路上问。”
晁天阙在原地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喃喃道:“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掌柜的竟然出了酒馆的门了我的天……哦不对,这里没有太阳……”
……
在酒馆里待得时间长了,有时候晁天阙会产生一种错觉,会把头顶橘红色的灯光当成是夕阳,总有一种好像在傍晚的感觉。而当他真正走出酒馆的时候,黑夜与星空的浓稠才会扑面而来,让他意识到这里并不是自己曾经熟知的那个世界。
今天风烟小镇东西二大街的道路和往常一样寂静,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房子也在道路两侧安静地匍匐着。除了盈利性的各类门店,大部分的房子都门窗紧闭,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住人,是“上锁”了还是空闲着。极个别开着门或开着窗的房子里面基本都是空空荡荡,站在门外一眼就能望到最里头。晁天阙和楚天阔二人并肩行走在棕色方砖铺成的道路上,没有什么交流。
因为时间还算是中午,离小镇共同的“8小时睡眠”时间还远,所以街上除了他们两人,还有一些别的行人也在行走。不过和晁、楚二人的不紧不慢截然不同,大部分人的脚步都十分紧凑。相当一部分人都用高衣领或者宽帽檐挡住自己的脸,让别人无法窥探他们的容貌,而少数露出容貌的人也基本都是面色沉凝,行色匆匆。
这才是「混沌区」、风烟小镇的常态。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到这里来。
“你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吗?怎么这会儿跟哑巴似的?”
楚天阔的声音响起,吓了正在走神的晁天阙一跳。缓过神来之后,晁天阙苦笑着用右手食指摸了摸鼻梁,说:“太紧张了,给忘了。”
“你都自己出来过那么多次了,怎么还紧张?”
“这为什么不能紧张?黑夜、小镇、空房子、静谧的街道还有不正常的路人,这妥妥地鬼故事标配啊,怎么能不紧张。”
“这样啊,原来你怕听鬼故事。”
“嗯?这是重点吗?”
被这几句插科打诨缓解了一些紧张情绪的晁天阙稍微顿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
“掌柜的,我想问一下,在我昨晚「问星」的时候,为什么对于那些逸散在周围的雾气一样的星辉尘埃,我只是心念一动,就能极快速地把它们吸收干净,但是当我真正开始吸收星辰上的浓稠一些的星辉尘埃时,速度却那么慢?”
楚天阔继续向前走着,略作思索,便开口道:“其实你的情况有些特殊。我听施乐提到过,在你的「问星」场景里,不仅有那七颗悬浮在虚空中的最关键的巨星,还有浩瀚的宇宙作为你的背景,对吧?”
见晁天阙点头,楚天阔便继续说道:“施乐应该也告诉过你,这样的场景,在我们正常的「问星」场景中,其实是没有的。我们正常的「问星」场景,是无尽的黑暗,就好像头顶星空的背景是漆黑的夜幕一样。起初施乐认为,当然,我也认为,那次你看到的场景,可能只是你做的一个比较有暗示性与指向性的梦,它或许会和你的「问星」相关联,但最终你还是会回到‘大众’的场景中来。”
顿了顿,楚天阔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了一眼晁天阙,说:“但你现在真的可以「问星」了,看到的场景还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了。”
晁天阙下意识地顺着问道:“说明什么问题?”
“你,非常特殊。”楚天阔说:“你不要觉得我这是一句废话,先听我把话说完。”
刚想开口吐槽的晁天阙只得憋了回去。但他还是在心里默默把槽吐了:“你最开始就说了我情况特殊……因为我情况特殊所以得出了我很特殊的结论么?在这编什么绕口令呢……”
但晁天阙的思绪立刻就被楚天阔的下一句话拉了回来。
“你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是最近二十年来,唯一一个进入到这个世界中的人吧?”
晁天阙懵了,他几乎要被这句话震惊到停下脚步:“我是二十年来唯一一个进入这个世界的?!怎么可能!不是说万疆万界中的任何一个人,只要在临死时心怀极大的不甘,就能来到这里么?万疆万界,除了我以外整整二十年没有一个心怀不甘而死去的人?怎么可能?!”
楚天阔微微低头,轻声叹了一口气:“是啊,怎么可能?当然不可能。要知道,二十年前,「亡者之井」几乎每天都会送来至少十余个新人,可是就从二十年前的某一天开始,「亡者之井」就像罢工了一样,一个新人都没有往这个世界输送过。万疆万界,不可能整整二十年都没有带着极度不甘死去的人,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这个世界和其他世界的通道关闭了。”晁天阙接道。
“是的,”楚天阔又看了晁天阙一眼:“直到一个月前,你来了。”
晁天阙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这似乎也只能说明「亡者之井」重新开启了,并不能说明我的特殊性,好像也跟我「问星」场景的特殊没什么关系?”
“不,这世间一切问题的结论,都不能草率地下出。”
楚天阔伸出右手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轻声道:“调查显示,你是近一个月以来唯一一个到这个世界来的新人。除你之外,这一个月再无他人从「亡者之井」‘出生’。如果真的是通道重新开启了的话,不会只有你一个人的。所以就算是通道开启了,在你来了之后,这通道就又关闭了。
“换句话说,这通道,为了你一个人,专门打开了一次。
“由此,再结合你身上截止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比如你你明明是三等世界出身,却竟然真的能成功「问星」,这是这个世界从古至今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比如你「问星」时那浩瀚宇宙的壮阔背景,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把它们放在一起想,晁天阙,你还不认为,自己是特殊的吗?”
楚天阔停下脚步,看着已经如同被雷劈过一般的晁天阙,侧了侧头指向旁边的房屋,笑道:“嗯,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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