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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秦淮河畔１（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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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韩廷仲、周玄礼都赶来相送，周玄礼并不知道我此番来时为何事，直嚷嚷怎么来的时候不叫他喝酒，走的时候却要他陪着送，还搭上了自家的不少好东西。我心里感激韩廷仲帮我瞒下这桩事，向他投去目光时却听他笑骂周玄礼道：“就你这等抠门儿的脾性，看哪家的姑娘肯与你搭伙。”

周玄礼笑道：“你横竖是不愁了，阿香对你这般的死心塌地，你那韩太太的位子，想必是虚不了了。”

韩廷仲哈哈大笑道：“这位子要想坐，恐怕还得费一点子事儿，若是事成了少不得请你两位喝酒的。”

我听着倒像是阿香要登堂入室的样子，不由向韩廷仲投去疑惑的目光，韩廷仲却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这件事等你日后来上海，或者我回豆城，再与你细说罢。”

拎着韩、周二人送的特产，火车一路北上，待到了南京时，我临时起意下车，想把这件事知会知会大哥砚津。

下车找地方打了个电话，大哥听说我来了倒是很高兴，就要打发国东来接，只说这回一定多住几天。想来赵城北那件事大嫂已经知道了，此时的脸色必是多云转晴，所以大哥才这样无所顾忌。但我并不想惊动旁人，也不想在这里久住，只说让大哥单独来接我。大哥听了虽然疑惑，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正在等候，旁边来了个年轻人，向我微笑着指了指电话，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挡住了话亭，忙歉意的笑了笑，挪到了一边。

那年轻人也是电话家人来接的，语气恭敬谨慎，显见着不是做娘的接的电话。相比较我的大包小包，他却是没什么行李，我随意打量着，见他一身浅灰色的西装，料子虽不花哨但胜在做工考究，虽然看得出衣服有些年头了，但穿在他身上仍是精神十足。

他打完了电话便同我一起在凉阴地里站着，我觉得有些尴尬，便率先开口道：“方才是我行事不妥，挡住了话亭。兄台不要见怪。”

年轻人笑着客气道：“说哪里话。”而后看向我，道，“听您口音，不是南京人？”

我这才注意到这年轻人五官精致，一双眼睛眼尾上挑，倒是和二哥的眉眼有几分相像，但比之常年在屋子里躺着、各种药材将养的二哥，这人的皮肤黑上许多，但也明显多了十分的精气神。我登时觉得亲切起来，笑回道：“兄台好耳力，我老家豆城。”

那年轻人笑道：“如此倒是巧了，我家里一个世交的伯父也是老家豆城，说不定还与兄台素识。”

我笑道：“豆城地方小，比不得金陵，不过我却是起小在家里呆着，若说你这位伯父真是豆城人氏，那这认得的可能性倒是很大的。”

我正要再客套两句，叫这年轻人改日带我见一见他那位伯父，大哥已然开着车来了。他下车却并不同我招呼，而是朝着我身边的年轻人笑道：“你们两个人怎么在这一处？”

我和那年轻人都是吃了一惊，大哥笑着继续道：“你们不会还没有自报家门吧？”眼见我俩面面相觑，大哥抚掌大笑，对那年轻人道：“这是我三弟砚清，此番从上海路过南京，来给家严送些东西的。”又对我道：“这是你未来的姐夫，何家五少爷思泽。”

我又惊又喜，何思泽笑道：“当真是巧，我方才只打听到砚清是豆城人氏，还要为他引见方伯父，如此倒是闹了个大笑话。”说的我和大哥都笑起来。

大哥看何家迟迟没有人来接，便道：“我看思泽老弟也没什么行李，不如打个电话别叫来接了，与我兄弟二人一起吃个便饭我再送你回家，咱们两家不是顺道的事儿吗。”

我本是想趁着吃饭的时候与大哥说一说秀儿的事，如今带着何思泽一定就不方便了。但因为何思泽与二哥三分相像的面容，我心里倒是对这个未来的姐夫有几分好感的，看面相身材确实如爹所说，是个般配得上二姐的好人物，也有心与他攀谈一番，替二姐把一把关，心里揣度一番便殷勤道：“上回来南京就想见一见思泽兄，拣日不如撞日，思泽兄若是无事，今日倒是适宜小聚。”

何思泽笑道：“那我们可说好了，这一顿，千万得我做东。”

大哥驱车到了秦淮河边，随意的捡了个菜馆。几人坐定，大哥便兴高采烈的问我吃什么，我没什么心情吃饭，便笑说随便。大哥笑道：“也是，来了秦淮河，吃什么倒是不拘，回头哥哥带你游船去，咱们坐那种‘七板子’，叫那船家慢慢儿的划，包管叫你玩得尽兴。”

我半真半假道：“我上回来，大哥可没有这么多的闲情逸致。看来这回，是得了我大嫂的首肯。”

大哥闻言一愣，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上回确实是哥哥做的不对，这回一定加倍补偿。不过我这做哥哥的难处，等你成了亲自然就知道了。”又向何思泽道，“虽则你是我未来的妹夫，但我也要提点你一句，我这个妹妹，极有性格，我们兄弟几个读书都没有她的劲头大。读书既多，想法就新奇，往后真要是两口子起了争端，你可千万让着她，不然你在嘴上定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

何思泽笑道：“方大哥说的是，思泽记下了。”

大哥又指着我道：“若真是被气得闷了，可以来找我同病相怜一下，也可以找我这个弟弟给你出出主意。这小子从小就有女人缘，他要娶的这一个也是个有脾气的，是豆城出了名的千金大小姐，对谁都是趾高气扬的，唯独对我三弟服服帖帖，到叫我这个做哥哥的汗颜。”

他这样说着，那何思泽却只是微笑着，我实在不愿意大哥这样说二姐，便道：“二姐可从来没有无理取闹，依着我说，男人女人都该多读书，最起码可以讲些道理，不至于到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叫你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又向何思泽道：“你别听我大哥说话，我二姐起小就喜欢读书是不假，虽然爱在言语上沾些上风，但绝不是无理取闹的。”

何思泽点头道：“读书明理，方家又是一贯的家风传承，二小姐必然不会如此。”

大哥叹道：“这幸亏映蔷不在此处，不然一定记你一功，也得记我一仇。”又对何思泽笑道，“学到了吧？我这弟弟已经无需刻意为之，平平常常的举动说辞就足以收买人心了。”

何思泽笑着点头，道：“家风使然，方家上至伯父，下到仆从，对人人都是关切着的，砚清兄得了方大哥的表率，行事必然也是如此，倒无需刻意。”

他寥寥几个字倒是把方家上下夸了个遍，我听着这人说话倒是上路子的，心里不由得替二姐庆幸，果然是爹偏心，给找了这么一门上佳的亲事。

大哥哈哈大笑道：“你们兄弟两个倒是一见如故，甚好，甚好。”又问起何思泽在军中如何？可还兼顾学业，何思泽笑道：“学业早就慌怠了，如今是托我大哥的话儿，竟是全权在军中谋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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