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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对久生不死的向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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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恐而惊喜的姞疏走向巫祈,但所有人都因害怕而后退。西兹使者伸出右手的拇指、食指与中指,不断地用三指并拢的指尖敲击胸口。

随后暮墙兀现,将刚刚睁眼的巫祈笼罩其中。“这是仙法之术,”暮墙似乎是薛微典的所有物,他满意地说,“如果木神说我是久违的仙人,那么我体内的力量即是仙人的力量。这样的力量甚至可以不须触及而驱动万物。我将她分隔困于暮墙之内,因为不知道我的血液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而且我也得防止她逃跑或者发狂。”

周围传来一阵惊慌的吵闹。宁王的卫兵们已不甘愿背身站岗,纷纷围聚过来。他们看见淡薄的暮墙表层仿佛在缓慢地流动,暮墙内的人在气流扭曲下显得一时巨大一时渺小。“都回去站好了!”姞疏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暮墙和暮墙里的人。“之后孤会让你们亲自试试的。”士兵们不知道宁王要让自己试什么。但既然王已发话,他们只好回到岗位,绝不敢再擅离职守。

薛微典走到宁王身旁。“现在又打算继续尝试了吗?”他从容地闭了闭眼睛,“你最初说不敢把人命当蝼蚁,但又随意屠杀手无寸铁的孩子和女——”地上那根前端捆着箭镞的长杆提醒了他,“——和一个瘦弱的女人。到底是出于什么考量呢?”

“如果天下要变,就应该是从这里开始。”姞疏低沉地回答,“权势得遮羞布什么时候不见了,孤得阴霾和残暴才会什么时候消失。孤当初不须宦官就换来各方嘲讽,说什么高贵血统将纯正难保。孤不要太监伺候起居,他们就说孤生来怪异,多半是侍从转生不配享福。”他轻蔑地笑了笑,“天下有那么多问题亟待解决。而天子与诸侯却在这些无关紧要的狗屁之事上大作文章,要孤杜渐防萌避免堕入他们所谓的凡尘,所谓‘要用围墙锁住高贵与凡俗的距离,太监们即是那堵围墙。’还说孤不该违背祖训弃用奴隶,孤才知道自己有个喜用奴隶还为此流下训言的愚蠢祖宗。足下可知道,那些俗不可耐的皇亲国戚让孤远离凡俗窠臼时的言行,显得多么滑稽吗?”

“所以你恨他们,才要改变这天下?”

“那倒不是。”宁王瞪着眼睛望向空气,“他们何足挂齿。天下之变要争斗鸣思。要有脚踏权势之资本,守固立场之能力,如今的资本和能力都可以来自于足下的血液了。”

“宁王殿下,”薛微典摇摇头,“假使我血不断流,恐怕也不够支撑你要天下俱争鸣的野心罢。”

“如果他们有了资本和能力,大可以招兵买马,传扬自己的思想。毋须人人出声,但需要更多不同的势力发出更多不同的声音。人们逐利而去,不如逐理相聚。”

“那歪理邪说不就也有立足之地了?你作为王权的受益者,又要灭王国断王权。你的血亲们是不是恨你入骨,觉得你吃里扒外啊。”薛微典拿着一根黑绳索朝着暮墙里的巫祈比划了一下。

“孤只是学了一辈子也没学会矫情。”姞疏挥手示意卫兵们离得更远一些,直到他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歪理邪说也需要斗争才会消失。不然,给他们偏安一隅的温和土壤只会屡禁不止。不如让他们在斗争中被绞杀折磨,最后自食其果。这样才有教育后人的典型。”

西兹使者驻足不去,薛微典投来目光时他也故作镇定,但依然不安地抖了一下。“宁王殿下,你们怎么不揭去暮墙看看呢?”他走近暮墙,一副恨不得钻进去仔细观察的模样,“她是真的活过来了吗?那为何不出声?也不会动啊。”

薛微典告诉他,“暮墙不仅隔绝了声音,还禁锢了她的肢体。”

“打开看看如何?”

“现在不行。她如果发狂的话,我不确定自己能否控制她,也不确定她有没有为人的意识。”

“我敢打包票,她绝对不会发狂。”使者认为自己透过暮墙看见的是一副恬淡面容,而非发狂前狰狞初显的模样。

“你的包票一文不值。”薛微典尖刻地说,“我的血会带来什么效用我自己都不清楚。她是头一个活下来的人,我们必须谨慎观察。使者阁下可能不知道之前被我喂血的动物是多么得疯狂有力,区区一只老鼠,差点咬的箭塔倾倒,我连那只老鼠都控制不住。如果不是它很快便力竭而死,怕是整个宁国都会被啃食殆尽。”

使者不禁舔了舔嘴唇,"那足下之血岂不就是神药了?"

“怎么?使者想试试吗?”薛微典笑道。

使者心里说不是现在。“在下毫无此意。但足下的血既能复活亡者,又能增强力量,实在堪称至宝啊。”

“孤愿试试。”姞疏迫不及待地宣布,“孤要久生,如能因此不死,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改变脚下的一方土壤。定法理而国永昌,定规则而权心安。要天下逐不悖法理之结果,要一切进步细辩实践,不惧其背离思想,只愿其效用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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