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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手足相见（第1页）

关于司徒大人羡慕将军府妻妾和睦一事，将军心里也明镜似的。

秦氏出身氏族，看不起“妾”是脑子里根深蒂固的想法，哪怕殷氏生下儿子契嘉后，已被抬为小夫人。秦氏虽不至于对殷氏做出那些高门里的龌龊行为，但指望她待殷氏亲如姐妹，那实在勉强了。

至于殷氏，虽出身小门小户，但全家毙命之时敢跪于街头，就不能说她是个好相与的，更何况她还一直利用自己的弱势笼络府里的众人。不过，契承祖不愿把精力放在内院，两个女人只要无过份之行为，他乐得清静。

可是，待到上元节时，将军府里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依然与小契盈有关。

大衡虽初定，但百姓安居之态已经初显，所以这一年的上元节便热闹了起来。整个衡京早早地就布好了灯山、棚楼，挂了数万盏形态各异的花灯，看起来颇有些太平盛世的样子。

将军府内也做了布置，挂了花灯，花灯下悬了灯谜，虽比不上豪门里的流灯溢彩，但也比往年热闹了许多，连带府里的笑声也多了些。

可不巧的是。天刚摸黑，殷氏欲带着孩子们出门观灯时竟寻不到大小姐契遥了，后经一丫鬟想起，说之前瞧着提灯去了义亭，众人便一起向义亭寻去。

待拐了个弯儿竟遇到了刚从书房出来的契承祖，让殷氏欢喜的是契承祖竟愿陪她一起去寻人。

可谁也没想到，等众人到了义亭居然看到了这样一幕。

时年十岁的将军府嫡女契遥，正用她那不大的小巴掌招呼着契盈的小脸儿，边打还边狠狠地踩着脚下一盏精致的兔儿灯。

殷氏急了，要喊出声来，却被沉着脸的契承祖吓得不敢吭声。然后，就看到契遥竟拖着小契盈的头发向湖边拉扯，然后一脚就把她踹进了湖里。全程不见小契盈哭闹或是反抗，而殷氏却控制不住地尖叫了起来。

上元节，整个京城火树银花、鼓乐齐鸣、热闹非凡，但将军府却紧闭了府门。

将军勒令契遥跪在中厅，他手持藤条，丝毫没有犹豫就抽了下去。契遥的惨叫声格外尖锐，只一下便晕了过去，而匆忙赶来的秦夫人只看了一眼也直接晕死过去，府中登时大乱。

没人知道，将军为何突然重视起一个多年不闻不问的庶女。但从此，府内再无人敢轻看了小契盈，自然也无人敢靠近她。大家心里断定这孩子是“不祥”之人，能远之则远之。不过，契尘是个例外。

将军府嫡子，十二岁的契尘已长成玉树般的少年。此子懂兵法、明乐理、性情沉稳和善，在京城一众官宦子弟中已崭露头角。犹记得，契盈第一次与长兄偶遇是在4岁那年。

那是一个多雨的夏季，连日暴雨使乌樟院的一面土墙坍塌了。于是，小契盈便迈着小短腿，趿（ta，1声）拉着露脚后跟的鞋子，顺着坍塌处晃出了院子，一路无人竟晃去了存书阁，推开虚掩的门，她在存书阁里见到了一位翩翩少年，两人四目相对皆万分诧异。

那少年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一团和气：“你，可是盈儿啊？”

小契盈眨巴着眼睛，认真点头，竟双手作揖，施礼道：“盈儿，见过长兄！”

契尘一愣，觉得有趣：“你怎知，我是你长兄啊？”

小契盈抿着嘴唇，笑眼弯弯：“有人说我家长兄丰神俊朗、博览群书……”

小契盈的话还未说完，契尘便放开矜持笑了：”你一直被养在乌樟院，不许外出，是谁竟把你教得伶牙俐齿呀？”

小契盈把手指放在唇边，小声地嘘了一下：“父亲把我放在乌樟院是为我好，何笙叔叔说了，等我再大些父亲就会放我出来了，我偷跑出来的事，长兄不要告诉别人哦！”

契尘心内惊诧，脱口道：“你，你认识笙叔叔？”

契盈笑眯眯地点点头：“嗯，笙叔叔住我隔壁，还有革叔叔、枝叔叔……”

听到契盈如此亲近地称呼这几位，契尘的脑门儿上蒙了一层汗。可不是嘛，将军府的护院就设在乌樟院的隔壁，父亲甚至在前一年还把自己所统领的大衡右司吏暗卫府也设在了那儿。

契盈口中的何笙叔叔、何枝叔叔即是府内管事何伯的儿子，也是大衡右司吏暗卫。就连那位年纪不大，看上去憨憨的革叔叔也是跟着父亲拼杀过的，现下是父亲的侍卫。日常里，连契尘都对他们敬而远之，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能同他们打成一片，也实在是难得的机缘。

从那时起，契尘时不时地就会在存书阁与契盈偶遇，闲来无事便教契盈识字。说起来，契尘应该算是契盈的启蒙老师。这中间，契尘虽觉蹊跷却也没有深究，甚至觉得这大概是父亲的意思。

直到多年以后，他才知道只因一直带养契盈的老奶妈离世，新来的丫鬟又不尽心，革叔叔心疼这个小娃娃，才把她偷偷引去了存书阁，让契尘帮着带娃，这一带就是两年。

长朔六年的上元节，被契遥踩坏的兔灯就是契尘送给契盈的，而契遥生气正在于此。

她虽然知道府内还住着一个小小姐，但并未放在心上，她以为只要父亲、母亲、大哥宠自己就好，其他人也无甚相干。可没想到，她第一次见父亲动怒竟是为了那个小庶女，自此她非常讨厌小契盈。

上元节前夕，她有看到大哥提着兔灯回来，满心欢喜以为是送给自己的，谁知转眼竟在那小庶女手中。

那一刻，她把心里的骄傲、尊贵还有母亲的教导都抛之于脑外，她只想狠狠地撕烂那兔灯。谁知，这小庶女的力气居然那么大，还死死地护住兔灯不放。如此，契遥被气疯了，她只想把眼前的一切都摧毁，根本没想到父亲为了小庶女居然会打她。

契遥挨过父亲那一藤条之后扑在母亲怀里哭了一场，委屈久久萦绕心底。她不认为自己错了，明明是父亲和大哥偏心，她不要别人分享属于自己的宠爱。

秦夫人一边心疼女儿一边也教导着：“母亲怎会不知，你不是故意的，定是被嫉妒蒙蔽了心智。但你犯了错也是毋庸置疑的，而且犯了大错。遇事不冷静错在其一，对自己的妹妹下了死手更是大错特错。虽然你与那孩子不是一母所生，却也是血脉相连的手足。此刻你若成年了，是要被押去衙门受刑律处罚的。如今，你父亲抽了你一藤条又何尝不是在救你……遥儿啊，你有母亲护着便是天大的福气，可那孩子很快就要被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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