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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皇甫暌倒也不似传闻中的那般,像是混迹烟柳之地的望族子弟,倒也没说些不着四六的不得体之语……
想必,面对着一众生员学子,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头脑也尚是清醒的吧。
所以,他倒也每次默许了皇甫麟的请求。
听走到跟前的乔跃转述了皇甫麟的话之后,他依然只默默点了点头。
这天下,终究是他们这些少年人的。
皇甫麟看到,忙岔开皇甫暌的话题:“楚王流连市井之时,可听过一句俗语叫‘铁匠没样,边打边像’……”
皇甫暌哈哈笑了起来:“为何是打铁?为何不是裁衣?为何不是建屋?”
呃……
这个可真没法比。
“立天下之大本,惟有天下之至诚,所以,当以‘至诚’御‘至本’……还边打边像呢?心中没谱,怎么边打边像?”
大月立国已有五世,边打边像之说,未免小瞧了太庙先辈了吧。
看热闹的开始交头结耳:这楚王今天到底喝了多少?后劲儿这么足?
“好吧,就算小穆王你说的,是‘边打边修’,然后就寄希望于,或许就打出一件精美的器物什来之意,那倒也不错,可是,若是不修正或者没修正好,还不让人说么?还不让本王批驳么?本王的批驳是什么?本王的批驳是进步的源头!……”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深觉楚王滔滔不绝起来的时候,总让人恍惚太学书院的博士厅欠他一个位子。
皇甫麟见他说得愈发信马由缰,赶紧举杯一笑,拦住他的滔滔口才:“以茶代酒,我们敬楚王一杯,楚王,你可知此茶?有人说,此茶名曰岁月,先是苦得让人不能随心所欲,但苦过之后,自有一种愉悦的清香,敬你、和敬这蹒跚而至的愉悦……”
大家一听纷纷起身附和,恭敬地向皇甫暌献茶。竟觉得楚王这发的一回疯,比他们在书院学个大半年更值得咀嚼。
等皇甫暌大闹了一回敬圣亭,天色也差不多晚了,玉阶生出白露,罗袜渐湿,皇甫麟便让大家散了。
始终,他们也不知那楚王的酒到底醒了没有,最后还是皇甫麟让他的贴身侍卫乔跃,陪同皇甫暌的家丁和他的贴身侍卫:那个一脸沉默的青荻回的楚王府。
送走楚王,几人看着昏黄的天空,问穆王,为何总让楚王喝成这样,皇甫麟不好说,沉思一会儿道:“楚王从小便是这样,姑且让他饮酒作乐吧,只有这样,他也许才不会永远这样悲伤……”(注1)
想到这一点,皇甫麟还是有些叹惜,有些担心楚王总是这样装疯卖傻谤讥于市,如若一个不小心,叫那有心的好事者听了,传给了皇上,可如何是好?
若是皇上怜惜他的经历,大量原谅他,倒还好;
皇上若是听了他这些话不高兴,要与之计较,若是问罪,父子俩又免不了一场针锋相对。
他倒是希望,如果父皇能英明一些,觉得楚王言之有理,未尝不是可以给这个不能上朝堂言事的兄长以赏赐。
可惜,毕竟是旁听而来,即便是能给以赏赐,听之膈应,能给的怕也只可能是下赏。
所以,皇甫麟倒不赞成他这样,一天到晚瞎喝酒误事,真有那么多想法,恐怕还不如直接上书呈谏,或者面刺皇上来得更加光明磊落、这样名声节气倒也能俱保……
说到底,皇甫麟最担心的还是他那三哥一腔抱负,总无处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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