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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 单方测图（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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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入伯克宅院抢走解药，安布利打伤了四名护卫和三个身形肥硕的佣人，随后将服用了解药的同伴带回家中扃牖静养，自己则翻墙而出，牵上门口的瘦高白马继续巡边。

此地是戈壁城镇塔玛夏，气候干旱，风沙不绝，距边境仅有六十余里，骑马半个时辰就能到达。安布利的巡边路线沿着由北向西的盘曲河道，途中将经过岩麓与悬崖，路线总长八十余里。整个峼卫郡的边境线长达一万余里，在西兹尚未侵占塞拉比国的数百年前，疆界便由两方共识所确定。如今塞拉比已是大国属州，护边员们早就听闻西兹欲重绘边线的风声。

就算如今总长一万余里的边境线上只有安布利一人，他也绝不允许来犯的外邦人跨过界碑。他的巡边路线上的那条河道是偷越国境者最安全的通路之一，河中心竖立着慕王朝钦定国界，上书“慕国塔玛夏界”六个石刻字。如果不经此地，那些偷渡者需经过峭石高山与变数无穷的死人沙漠。

峼卫郡正北的边境线约四千余里，其中的一半接壤大荒，隔绝于茂密的原始森林。另一半则与开洛贫瘠的边疆接壤，现在那里驻扎着打算见缝插针的雄武士兵。

但他坚信这漫长的边境线上绝不会仅己一人。在那些看不见的远方，肯定有谁与他一样，坚守着神圣的护边传统。何况慕王朝还有戍边军队，虽然皇帝退位后封闭了营区，但他们依然驻守在这里。为此伯克派了不少牧民充当斥候，整天在营区外打转，似乎是担忧皇帝的军队被平权的宣言蛊惑，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联手支持集团来肃清边境特权。不过这种可能性小之又小，虽不必忧心却也不敢忽略。

安布利单骑到达边境。边境的土地为了避免争议而变得荒芜，绿植半掩沙土，河道分支至此已经干涸。主流则继续润泽腹地。他要向上游而去，一直到河心的界碑处。狂奔的瘦白马已到极限，他一如既往落地执纼，漫步在慕邦的国境线上。

河道对岸，偶尔能看见游走边境的猎户燃起的炊烟。猎户很守规矩，通常不会越犯边境，除非中箭动物溺于浅水，他们也只会趟河取走猎物便当即返回。再往前走二三十里，即是上流地区，主流转向腹地，但有垂直高大的岩体继续标明边界。这些岩体高大宽厚似如城墙，墙顶则有秃鹫驻扎的巢穴。就在河道与高墙交错之处，慕国的界碑便矗立在河道中央。

重新上马的安布利仔细观察着毫无变化的对岸，他总觉得河水冲刷的巨石似乎有了变化。半晌之后，他才认为只是错觉。才轻拍马背将走时，忽然耳边传来垂直坠落的风啸声，便立刻抬头，只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外邦人手持一个木盒子从高空落在眼前。木盒子前端有镶嵌了玻璃镜片的圆孔，落地人看见安布利时满不在乎地招了招手。

安布利乏味相视，一面从马背挎包里取出袖标重新戴在手臂上。那个外邦人探头瞧了瞧袖标上的字，用不流畅的慕国话念道：“护边员？”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安布利看见他手背上浮泛着白色的莲花的流光，方知眼下之人是位仙人。问完话后，谨慎教他下马，不得不表现的热心了一些。

“我是受聘于西兹边境测绘组的九天法师，我的慕国话可不太流畅，请稍等，我让我那名队员过来跟你交流。”言罢这位仙人又一纵身，跳向了河对岸的岩石堆中，很快便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河边。

倔强的安布利站在此岸，向彼岸的他们喊道：“有什么事请站在那边说。”

“我得过来。”仙人沉下脸色，一挥手，河水彷如被劈开，向两侧翻涌。彼岸的人便踩在湿软的河土中走到这边来，安布利咬牙盯着他们，碍于仙人而敢怒不敢言。待他们上岸之后，翻涌的河水变为拍击的浪潮重新汇合，溅起硕大的水滴洒向荒土。

“这叫摄影器。”仙人晃了晃手中的木箱子，黑色的护带绕过他的手背。一位长发的满脸被晒得通红的女士替他解释道，“法师的任务是帮助我们完成测绘，测绘需要飞高了摄影。这是繁真国的人发明的器材，通过这个东西可以留存目视之景色。我们已经留好影像，现在正准备刺点。你可是慕国人？”

安布利沉默着地点头。

长发女士愣了两秒，难以置信地转动着眼珠子。“我本以为慕国人都是我们国土上那些咪咪眼长相的土包子，尤其是画粉描线追求立体的那些蠢女人，她们可不知道自己的那副妆容有多丑陋，不过那样似乎让她们以为自己接近了我们。可不能歧视她们，我们得夸赞她们——那些长相恶心的细眼猪！我都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学这个国家的语言，看见你才让我有所慰藉。否则难道我学这语言就是为了跟那些长相丑陋思维迟滞的人交流么？谢天谢地。帅气的小哥，请告诉我，你知道我面前这位先生是法师吗？”

这个女人在说话的时候，九天法师一直用堆着阴森浅笑的面容望着安布利。“我知道。”安布利愈发乏味的回道。

“小哥袖标上写着护边员，肯定对于自己要保护的东西有所意识。我这有一笔钱，西兹的货币，远比你所在的这个愚昧落后的国家的货币更有价值。很大的一笔。你甚至可以收下货币跟我们一起回到西兹，你长得和我们差别不大，虽然比起圣心州来说还是有些地区特色的，但那种特色和区别也不会你跟这里的人相比的大。你带着货币——”

安布利打断她的废话，“想让我干什么就直说吧。”

“简单，帮我们演个国际道义所需的小戏。”长发女人露出得意的满不在乎的笑容，“你作为慕国人，在这份法律公文裁定的边界线上签上你的名字即可。无论你什么职务，什么身份，只要你是个慕国人就足够了。为了不耽误你的时间，你签完字后我们在慢慢刺点就是了。”

“我要是说不呢？”安布利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那法师先生可能会把你的头给拧下来，然后我们再去找下一个不想头颅被拧下来的慕国小子。”长发女人恶狠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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