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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 最靠谱的人（第1页）

店主说，在那之后，赛轮秋——也就是现在的默暂时住在了天高城内。默这个名字，是为了方便往来的邻居和食肆的客人称呼，店主根据赛轮秋的含义而替她取的。精通慕国文化的赛轮秋很满意这个名字，她认为这是一个简单并富有深意的名字。何况这里的人念诵她本来名字时的发音也不那么让人满意。

破败的天高城早在鬻边以前就几乎失去了府衙的管理，官府将辖区的中心转移到了万折城附近，并且在那里建立了一个所谓的中转驿站，大概像一个官家别馆，府衙和安保的力量都集中在那里。几乎数月之间，才会有巡逻的衙差至此一览。相比之下，反倒是万折城的民间防护队自发地参与了天高城的治安巡逻。

不要自尊的府衙全然不顾非议与相比之下暴露的丑相。结束帝制的慕国全境好像早有征兆，在这些旧有的王权体系下，官府都已纷纷踏上谋取私利自留余地的末路。万折城的民间防护队以优越而先进的装备滋润着繁华城市附近的贫穷聚落，居民无不感激他们。

令店主遗憾的是，两个多月后，默显然也没有习惯在天高城的生活。而且这里难以长久的治安也令她心忧。她坦然说到今后的去向，得益于工作的接触，她已在万折城内找到了容身之所。此前她也劝过默一同前去，但默依然要往不周山修仙。

此刻，店主用写满理解的脸，情真意切地望着默。“这段时间你什么都好，好的让人以为你生来仿佛就习惯了所有的琐碎小事。至少就我所看见的而言，无论是忙碌灶台还是跑堂送菜，或者招呼客人，陪他们漫谈聊天你都尽心尽力，没有表现出一点儿烦闷和不满。孩子，我知道你为什么能这样，人只有无尽地向往着未来时，当下才能如此的专注。今天遇到这些人也算是上天给你的奖赏。”

“店家做生意见的人多，心得也不少嘛。”孙海标赞叹。

“说笑了，”店家腼腆地笑笑，“谁都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呢，现在这变故，得靠咱们自救了。从小我娘就跟我说读书很重要，这些心得也是有书本知识的基础在支撑着。有时候我就会想，如果面临战乱的我们这一代能在死前迎来平和倒还好，抛弃的学业和知识还有机会补充起来，下一代的教育也不会缺失。可如果我们这一代至死都没能迎来和平，你们能想象吗？我们的下一代是什么样的？那些广大的千千万万个普通的我们，在挣扎之中无暇顾及的下一代会是什么样？那可能将是丢弃了学识、道德、认知甚至是品格的一群人啊。这得多可怕。希望战争真的能早些结束。我走不了远路，不然我也想带着我儿子去不周山，那里肯定不会被战火波及。”

默出神地望着火苗，一脸沉思的模样。

“你对万折城也不放心吗？”帕勒塔问。

“谁知道呢——稍等，奶热好了。”店家给每个人端来一杯热奶，重新入座后继续道，“战争这种东西，除非远的足够让人安心，仅仅一墙之隔，谁又能好好睡觉呢。”

“万折城如果是繁真和西兹人管理的话，”艾息格宽慰她，“他们多半会请仙人在城里居住。有了震慑的力量，凡人的战争就不敢波及其中，你如果去了里边，至少也可以安心了。”

店家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默，”帕勒塔·奇纳呷了一口热奶。“你要跟我们一起去？”

默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玻璃杯，低声说：“我想去，但我怕你们受到惩罚。我本来是打算一个人领受惩罚的。”她说完紧张地喝了一口热奶，并隐忍了烫伤的疼痛。

“啊，”艾息格恍然大悟般说，“我知道，你们得负责传播正确的声音，那些代表了善意的福气的那谁的声音。一般教徒尚且如此，何况你还是圣女。”

“是的，咱们生来就和这个脱不了干系。虽然我们自由地可以选择信或者不信，但我们绝对不可能不信，所以这种选择也没多少意义。”默失落地说，“在这片土地上之外的任何地方，我都能够强烈地意识到，我必须因吾主的声音保持儆醒。若不如此的话，他降临之时，我也感受不到。然而他因我而降临之时，我和受我影响的一群人必然会受到惩罚。”她颤抖了一下，或许是因为门缝之间刮来的冷气。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洛秋大声地说，“我们出于正当的防卫，在隔壁那个雪山上的福克巴兹村庄杀了一个大牧师。”

默霍地起身，难以置信地望着洛秋。“大牧师，天授大牧师？”

“是的。”艾息格说，“所以假如我们因为你的主而遭受了磨难甚至死亡，那也绝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真……真的杀了天授大牧师吗？后来发生了什么。”

“这就说来话长了，”帕勒塔·奇纳道，“最直接的后果就是，福克巴兹和莫夕奈峰从此消失了。”

“这就是吾主的惩罚……”默恐惧地说。

“不对，”洛秋严峻地说，“这是仙人的屠杀！杀了大牧师的是我和艾息格，如果你的主真的那么高明的话，那他应该精准地将惩罚降临到我们头上。”

“总……”

“你想说总会有那一天吗？”艾息格再次咳嗽起来，费劲止住后才接着道，“那就等我死后再想着怎么牵强附会和编造吧，现在我还活的好好的呢。你既然都逃出来了，还怕什么看不见的惩罚呢？我们很快也要走了，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到底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如果你想挣脱束缚，并且想追求善良和正义的话，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在我见过的如此之多的人中，走过的如此之多的路上，我再也没见过比我们更靠谱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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