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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一 囚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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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回到房内去为奈德资本而思考，等待艾息格的却不是温暖的大床，他被关进面壁室逼仄的空间里，坐在冰冷的石床上。果然大牧师前脚刚离开餐厅，梅瑟就指使乔舒亚与连恩把他押来这里。他要反抗的时候，奈德起身警告，“艾息格，这是你应得的惩罚。你还想活着看见索拉对不对？”

铁栅栏被连恩泄愤似的砸进门框，然后他扣上玄铁大锁，虽然不敢逗留，但还是啐了唾沫之后才满意地离开。

艾息格无奈地闭上眼睛仰着头，用顶骨抵着冰冷凹凸的砖墙。面壁室在地下，应该是以前隐修院的地牢，用来囚禁什么不得而知，但这里有三具已经破损的骸骨。栅栏外的空地上还立着几根并排相隔的柱子，上面挂着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是一些手铐或其他刑具。面壁室共有三间，在出入楼梯的左侧。他在想，或许那天就应该妥协来到这里，没准还能保住一条胳膊。独臂让他变得比以往更谨慎，甚至连走路的时候都开始考虑身体平衡的问题。他在很多方面都因此有了忌惮，哪怕一支手臂依然能完成很多动作，但仍需时间去熟悉与了解。

这里安静又漆黑。廊道上的灯光只到楼梯的转角，细微的光线洒入空地，让这里没有陷入完全的黑暗。何况墙角的白骨也在反射微光。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夕阳近地的原野，地平线将那里分割成两种颜色，一半金光冉冉，一半墨色沉沉，一排行人的黑影以金光为背景踩着墨色的大地从左向右徐行。这幅仅存于脑海中的景象让他皱眉，眼角也不自觉地留下了泪水。他从那排黑影里看见了自己，看见了洛秋，看见了恩人奇纳爷爷与钟依，甚至还有与他们欢声笑语的索拉。

“这是无法实现的。”他在黑暗中喊醒自己。索拉如果真的复活了，他和妹妹将一生在埃利蒂德家族的阴影下度过。修行成为法师自是不可能的，或许可以指望奈德哪天大发慈悲允许复活的妹妹完成心愿。但这些好像太过遥远。师父何时来与自己交谈复活妹妹的事情？

面壁之后的时间过的很快，白昼的日光比微弱的灯光更有穿透力，但对身处地牢的艾息格来说只是光线颜色的转变。这里从早到晚都被昏暗笼罩。头一天，师父没来，甚至连食物也没来，他本想尝尝新厨师的手艺。第二天，师父依然没来，还是没有食物，不过杰奎琳“悄悄”给他递了一杯水。她还是穿着醒目的白袍，除非家族的人瞎了才看不见她给自己送水。这多半是梅瑟默许的。即将就职的女牧师只有在就职仪式结束后才能撤去面纱，看来坎特纳大牧师已经为杰奎琳举行了就职仪式，她来的时候瘪着嘴，一副想开口而不能开口的模样。最终她沉默地留下水杯后离开。第三天直到傍晚，师父依然没来，食物也依然没来。他饿的头晕，断臂又开始胀痛。之前他还用唾液来湿润嘴唇，现在嘴唇皲裂，但他已经连唾液都快没有了。

除了没东西吃，他也没睡好觉。自从进入面壁室以来，才入睡没多久，他就会梦见索拉复活的模样，不过复活的索拉没有一处好的皮肉，脸上全是烂洞，全身都已腐烂，却也依然在与他对话，甚至还跑过来拥抱他，然后在拥抱的瞬间变作一堆白骨。他往往会在索拉变作白骨时惊醒，醒来便满身都是冷汗，眼前看见的即是对面墙角的那堆骨头。

当天夜里，他担忧梦境而不愿入睡。廊道与地牢一般安静，没有脚步声意味着没有谁来给自己送吃的。他不想被饿死在这里，以前面壁室只要大喊自己知错了就能离开。现在这么喊有用吗？他想起梅瑟·埃利蒂德站在餐桌前与自己决裂时所说的话，以暴君的性格，说一不二，暴君恐怕是要饿死自己。他收回大声认罪的打算，何况他现在连大声说话都觉得费劲。

不过我死不了，他想起三天前奈德所说的话，我要活着看见索拉复活，他们会让我活着。仿佛是内心的希望让传递给了师父，他听见楼梯间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颇为奇怪的是，这个声音不是来自廊道，而是突然出现的。

艾息格听出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前一个的步伐慌乱而快速，后一个沉稳而有序。他扒着铁栅栏使劲向外看，但除了遮挡灯光的黑影从楼梯口映射出来外再无其他。那个黑影弓着身子，两只手好像抱着脑袋。很快，黑影进入他的视野。

如影子所呈现的那样，这个似乎双手抱头的黑影是倒退进入地牢的。他背对着艾息格，弓着身子缩着脑袋，用两只手挡在眼前，全身的衣服都变得破破烂烂，而且还在不断地颤抖。艾息格一眼就认出了他，来人是连恩，是陷入了极度恐惧而舍弃了自尊的连恩·埃利蒂德。

随着连恩的不断后退，他所惧怕的那个人渐渐从墙壁后出现。

这是一个艾息格此前从未料到会在石堡内看见的人。

逼迫连恩进入地牢的正是三天前就已告别的洛秋。他手里握着一柄长剑，剑尖对着连恩的咽喉，他往前走一步，连恩就低声啜泣着向后退一步。

“你为什么在这？你是怎么来的？”没有任何比这更令艾息格震惊的事了。“我甚至没有听见你的脚步声！”

洛秋抖动剑身向左侧甩动，连恩便立刻往左侧空地走去，他还在往前走的时候，始终紧盯着他的洛秋开口说道，“告诉他，让他在柱子那儿停下，然后用手铐把自己铐起来。”

虚弱的艾息格将洛秋的原话转告连恩之后，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没法和他沟通是怎么让他带你来这的。我也没听见你们在廊道的脚步声。”

连恩才将双手铐住，洛秋就走过去用布带压住他的舌头，绕到脑后系紧，接着又把一团麻布塞进他的嘴里。“告诉他，”洛秋让艾息格接着翻译自己的话，“最好别发出任何声音。”

饥饿和寒冷让艾息格反胃，他坐回石床上将那句话转告连恩，看见从未如此听话的弟弟正疯狂的点头。“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他带你来的。”他惊讶地问道。

洛秋站定栅栏前。“不能用语言沟通就只能靠肢体来沟通了。我翻到这个石堡二楼，恰好是这位朋友的房间。我只好一边说艾息格这三个字一边揍他，他一开始还嘴硬，而且似乎要弄出点声音叫醒别人，不过我没给他这个机会。我刚才来呢，是用绳子绑了他的腿，在他用手指路的情况下扛着他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的。进了地牢楼梯我割断了他腿上的绳子，我得让他自己在前边走，万一他害我我也好逃跑。不过看来他没这个胆儿。”

“你身上有吃的吗？”比起问他为什么来救自己，艾息格更想先吃点东西。

洛秋摇头，已看出他的虚弱。“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三天。”

“我去给你找点吃的。这石堡里还弥漫着一股肉香味呢。”

“你知道厨房在哪吗？”

“你告诉我不就结了。”

“我不知道新来的厨师被安排在哪儿，也不知道随从和大牧师被安排在了哪里。你这么冒然在石堡里行动很可能会被发现。埃利蒂德家族的法师回来，一旦被发现的话，你就得进来陪我。”

洛秋把玄铁锁抬起来看了看，这把锁沉重且厚。“我去给你找吃的顺便找到钥匙放你走。”

“我还不能走。”艾息格强撑着站起来靠近洛秋。“我确实需要食物，不然可能撑不过今夜，你让连恩开口，我来问他我们需要的东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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