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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五 有惊无险（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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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城，西城别馆。

他们最后商定的方法是，由固山卫书去往对岸，施展隔碍阻绝雾气，驱动隔碍带出那个罐子和罐中的孩子。

在洛秋的转告下，固山卫书准确地找到了被铜罐保护的孩子。接下来的一切进展的很顺利，浮动在雾气之上的破木桥在这一时刻显得无比可靠，罐子以隔碍的气罩为底面，在桥上慢慢地向外挪移。孩子应该在铜罐之内。

周围的风也安分下来。那个人影雾团侧身站着，避免自己阻挡铜罐的通路，她曾称可以触及雾中本就拥有的一切。

默则期待地盯着桥口，下意识地伸手时，帕勒塔急忙出声，“可别触到雾了！”她才立刻缩手，蹲下身子观望。但因为隔碍气罩推动雾气聚合，所以移动前来的只是更加浓重的紫雾，不过奇怪的是，气罩超出雾气原本的界限时，那些紫雾会分别向上或向下散去。

现在，气罩之内的铜罐安静地伫立在紫雾之外，依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所谓的铜罐，实则是一个圈足铜瓮，它的上面分布着青苔和锈迹，圆肩鼓腹适合倒扣，朝上的圈足里面填满了干涸的土块和死去的虫蚁。

“但愿这孩子没事。”人影雾团低声祷告，忽然而来的一阵风，让她的“身体”一阵飘动。

似乎一切有惊无险。

隔碍气罩让洛秋一直退到岩石左侧，等外泄的紫雾沿着气罩爬回雾中时，固山卫书收回隔碍。默立刻走过去，准备揭开半身之高的铜瓮。

“稍等。”有一个声音说。

声音近的令人头皮发麻，洛秋确认身边没有任何人影。默已因此停手，惊愕地四下张望。其余的所有人都在搜寻声源。

“那个铜器确实能封锁紫雾流动，”声音继续在耳边说，“倘若其中有哪怕一缕紫雾，在诸位揭开铜器之后，雾气将存在于原血之灾的界限之外，然后开始吞噬可见的活体，造成另一次原血之灾。你们都活不到下一刻。”

声音清晰可闻，但发声人究竟在何处？洛秋抬头向上，猜想会不会又是哪位降落的仙人。

“我在这。”那个声音忽然就始于身旁，有了明显的距离变化。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裤的高大男人，收口手袖，布带束发，脸上是和蔼可亲的笑容。他说，“你们不能让这个孩子从雾气里出来。”

那张和蔼的笑脸明显源自无所畏惧的从容。洛秋还看看他的手背，竟然没有任何的浮光图案，显然不是仙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让他想起了曾在地界府相遇的东因。除了生前见过的单合之外，在那里遇到的所有人的模样都会一晃而逝，但东因的话语中透露的某些神态特征，和眼前之人是如此地契合。

“为什么？”默冷冷地看着说话的男人。

“刚才说了，”男人诚恳地回答，“他出来的话，大家都活不到下一刻。”

“你怎么知道？”艾息格问。

“我这有个叫假至镜的东西，”男人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面铜镜，有几只聒噪的乌鸦从他头顶飞过。“假至镜可以预演事态的结果，只要由人的思想来主导。如果主导出来的预演结果是一定会真实发生的，那么假至镜就会碎裂。请让我给诸位预演一下吧。”

帕勒塔似乎听过这个传说，点个头说：“那你演示吧，我们看着。”

酒气带来的后劲教孙海标迫不及待地盘腿坐在地上，其余人则围过来观看。男人正用手掌遮着镜面，在移开手掌之前，他忽然停下，将铜镜翻转至背面。“咱们先相互认识一下吧，”他说，“见面也算缘分。没准今后还能在别处相遇。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染着，喜好旅游，你们呢？”

每个人都用平直的话音回复他。“我是洛秋。”，“我是艾息格。”，“我是孙海标啊，咋了……”，“我叫帕勒塔·奇纳。”，“我叫默……”

“默？”名为白染着的男人略略点头，“很有个性的名字。”他虽然一点儿没有戏谑他人的表情，但默依然因此沉下脸色。

“快点吧。”洛秋催促道。

“不管我看见什么，”默告诉他，“我绝对会把我弟弟带走的。”

白染着露出微笑，“看完再决定吧。”他把镜面重新翻转回来，“提示诸位，切莫因此激动，这只是预演，并非正在发生。我们是完全可以阻止它发生的。”待他移开遮挡的五指后，所谓的假至镜开始映射出一片漆黑。

洛秋瞥见人影雾团于此时远离桥口，退回对岸。

镜中的漆黑开始有了变化。亮光撕破黑暗，映射出和眼前所见一模一样的场景。场景中同样站着几个人，模样身姿衣着乃至样貌都和他们每一个人相同，站位也完全一致。不过，镜中并没有白染着和他的铜镜。

假至镜里的默走向铜器，蹲下身子，两手触及圆肩准备将它抱起来，这一次没有人发声阻拦。铜器口离地的刹那，一股紫色雾气从缝隙中蹿出，一瞬间钻进默的眼中，像刺刀一样扎出一股喷溅的红血。在惨叫声中，默的身子膨大后爆炸，炸出无数的紫雾，钻向周围每个人的五官，溅射每个人的血液，然后让他们爆炸成为更多的紫雾。当洛秋炸成一滩血肉和紫色雾气后，固山卫书开始疯狂自旋，并在之后爆炸。

爆炸波及以镜池为中心的周围数百里，包括了天高城，万折城和附近所有的荒山野岭，都在那一瞬间被移为平地。爆炸的风波过后，原血之灾的紫色雾气填满了所有遗迹的上空并继续向外扩散，短时间内就侵占了整个峼卫郡。镜中的世界无人干涉。视野浮空向上，居高临下地俯瞰整个世界，最终已是一片完完全全流动紫雾。在这些紫雾的侵占过程中，始终伴随着人类的哭嚎声。进展之快瞬息万变。

片刻之后，假至镜碎成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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