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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崔老爷此刻在山庄,今天晚上说要和我一起用晚膳,补昨日不在的遗憾,算是为我接风洗尘。用晚膳时,春樱跟着我,阿浮你去找雪棉,她此刻随南宫先生待在一块儿,应该在山庄存放药材的地方。但那具体是个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你找找她去。总之今天晚上你先不要出现在我身边,我不太想让崔老爷记住我身边每一个侍女的脸,我总觉得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阿浮觉得这样的命令很奇怪,但公主吩咐了,她便会点头答应。
“这顿饭不是鸿门宴吧?您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奴婢和雪棉都不在您身边,谁保护您呢?”阿浮有些担心。
“我跟崔老爷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有必要为我准备鸿门宴么?你放心,就算真出事,也不是我的事。你们两个赶紧再给我找身衣裳换了,我这身衣裳虽厚,行动太过笨重,吃个饭都不得体。”
思月不想让崔长岭觉得她消失这么久是有别的心思,如果换身衣裳,便是有了个现成的借口。
可是思月没想到,这顿饭,她也没吃上。
她带着春樱刚到正堂,便见崔长岭面色焦急往外走,见到她连话也不说一句,眨眼睛便消失在她面前。
她心里“咯噔”一下,什么事儿能让崔长岭急成这样?该不会是他那私生子出事了?
可等她走进正堂一看,崔夫人虽然神情紧张,倒也不至于像是情绪崩溃的样子,应当是还不知道他有私生子的事,那又会是什么事呢?
“思月,你来了。快坐,老爷他走的匆忙,今日这顿饭,便我们吃吧。”
见思月来了,崔夫人招呼思月坐下,可那神情也像是失了魂。
“姨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看姨夫刚才出去的神情不大对呢?”
崔夫人看了思月一眼,屏退正堂内诸多侍女后,对她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也知道你姨夫拥有许多产业,各个品质上乘。所以皇家很多供需也是由你姨夫来经手的。每年大寒时日,皇上都会携百官去皇陵祭祖,今年正好是先皇入陵整十年,需请一尊泥塑地藏王菩萨供奉于皇陵之内,指定了要孙文清来做,因为他的泥塑佛像可以说是整个北燕国最好的。但这个孙文清脾气很怪,他也不在乎钱财,只看心情。有百姓穷困潦倒,死了妻儿,盼他塑孩儿一个泥像,他一分不取,也帮着做。有达官显贵给他万两黄金,求他塑神佛,他也不愿意。用你姨夫的话说,孙文清的脾气,天王老子也治不了他,生就生,死就死,他都不在乎。可他和你姨夫是几十年的老交情,所以这一次塑地藏王菩萨的事,你姨夫开口,他就应下了。你姨夫也没吝啬,给了他三箱黄金做报酬。”
“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下个月不就是大寒了吗?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思月没听出刚才那段话里有什么问题。
要不就是这个叫孙文清的老头性格太过古怪,答应了又反悔了,不想做这尊菩萨了?
“原本这尊地藏王他已经做好了,老爷他还看见了的,只差一些细节稍作修改便可送去京城。可是今日他突然叫人来送信,说这天下不公之事太多,菩萨分明不肯睁眼,再供何意?听传信的人说,好像孙文清突然震怒,要毁了那尊菩萨,算上路程,距离给皇上交差自然剩不下几日,老爷自然着急,这不赶去查看情况了么。”
“哦,原来是这样啊。可是答应了的事情就该做好,不然就别答应嘛。现在抗旨不遵,不是要牵连到许多人吗?”
思月皱眉道。
“这事儿还有一段你不知道。他有个女儿名作贞娘,三年前溺水身亡,自那之后,他的性格就更古怪了。上个月贞娘的忌日,我也去了。那日他好像与贞娘的夫婿因为什么事发生了争执,所以心情也不好,与我和老爷都不愿说话。我想今日这事儿,十有**也和他那女婿有关。不过我这身子你也知道,操心多了也不成,所以到底他们家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盼着老爷能劝得了他,让这事儿过去吧。你生于皇室,比我知道违抗圣旨是什么下场,若是这一次孙文清真的有意抗旨,那我们一家也算是彻底完了。”
崔夫人轻叹一声,眉眼之间更添了一丝哀愁。
“姨娘,就没别的办法吗?孙文清泥塑的本事再好,整个北燕国的能人巧匠也不该只有他一人。换一个,从头再来不行吗?他就没有徒弟什么的?徒弟应该最是了解师父,让他的徒弟替他完成不行吗?这又不是小事,总不能为了他一个人的古怪脾气,把这么多人的性命当做玩笑看吧?”
听崔夫人这么说,思月越琢磨越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这事儿若是传到皇上那儿去,就不只是欺君这一条罪名了,这尊菩萨是为先皇准备的,若拿不出来,皇上便是欺祖,他岂会让自己背上这样的罪名?更何况崔家的产业如此之大,这些年该是损害了多少人的利益?他们平日里行事必要小心谨慎,生怕被人捕捉到马脚。此事若是罪名落实,肯定有无数人借此落井下石,这些年崔长岭岂能无过?数罪并罚,怕是崔氏一族的性命堪忧。
到了那一日,念儿岂不是也要受牵连?
不行,绝不能如此。
一想到这个,思月当即坐立不安。
“姨娘,这事儿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要不我也过去帮着劝劝那位孙先生?”
思月也不知道自己能帮着做些什么,这怎么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赶在一块儿了呢?
崔家遇上那么大的事,明日孟殊来提亲,这事儿十有**又要耽搁下去。
可亲事能耽搁,念儿的肚子不能耽搁。南宫先生说念儿的肚子两月就会显出来,到时候再办婚礼,崔家的脸面就更难看了,而且到时候若是孙文清这事儿真的没解决,他们又那还有心思给念儿大操大办成亲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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