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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街头闹剧（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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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西安城南有名的粉巷，作为西安城鼎鼎有名的化妆品专营店就坐落在这个成天飘逸着脂粉香味的小巷里。

兰馨春香粉店是一座三层砖木结构的店铺。一楼前出廊，面阔三间，木制的楼阁式门楼，由梁、枋、檐、榀、望板组成四柱三楼式，每个部件都装饰有福禄寿三星、合和二仙等精美木雕，造型精美，立意不凡。三层飞檐如翼展微翘，屋顶双鸱吻翘尾向天，檐下斗拱壮大，昂尖刺出约有三尺。三楼檐下悬挂一块大木竖匾，匾上有六个苍劲有力的大楷：“兰馨春香粉店”。大门两侧悬挂着一副对联：“风送兰馨板桥过，春唤燕归细雨中”。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华灯初放。兰馨春香粉店的两个伙计把两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大掌柜陈荣辉施施然踱出店门，站在高挑着“兰馨春”幌子下面，拿着一根银质剔齿签惬意地剔着牙。他一边色眯眯地在打扮整齐，花枝招展，结伴而游的丽女美妇身上瞟过，眼底下涌起一片欲火，一边嘴里哼哼唧唧地唱着：“颠不刺的见了万千，似这等可喜娘脸儿罕曾见。引的人眼花撩乱口难言，魂灵儿飞在半天。他那裏尽人调戏亸着香肩，只将花笑捻……恰似呖呖莺声花外啭，行一步可人怜。解舞腰肢娇又软，千般袅娜，万般旖旎，似垂柳晚风前。”

这是前朝杂剧《西厢记》中张君瑞在普救寺里第一次遇到已故相国之女崔莺莺时的唱词。杂剧在辉煌了百年后，在大元国末年已经开始衰落，但其剧本却被异军突起的昆曲等剧种改编，形成了当时的所谓“杂剧昆唱”这种表演形式。而《西厢记》这出戏以华丽优美的文辞、曲折动人的故事、跌宕起伏的情节、丰满传神的人物，赢得了“花间美人”的雅称，在社会上普及传唱度颇高，被前朝著名杂剧作家、剧评家贾仲明誉为“新杂剧，旧传奇，《西厢记》天下夺魁。”

此时，西安城空气中弥漫的爆竹硝烟尚未散尽，然而全城的士民百姓却十分自由畅快地呼吸着这种呛人的刺激性气味，似乎只有这种味道才能够给人带来节日的欣喜和快乐，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完全沉浸在节日的喜庆当中。寒冷并没有挡住人们逛街游玩的兴致，街上人来人往，倒是热闹非凡。大小商号店铺高悬招牌幌子，店员伙计将本店扎制的花灯挂在临街的檐下、树上，卖力地大声高喊着、吆喝着。酒肆饭馆，食客满堂，划拳行令，清唱取乐。

“好！”“太好了！”街上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喝彩叫好声。

一个杂耍艺人正在众人的围观下耍着一根寒光闪闪的钢叉。他脱去了上衣，裸露出突出隆起的坚实胸肌和臂肌，在灯光下泛着亮光。一根带着铁环的五尺钢叉，被他耍得眼花缭乱。钢叉在他双臂上、脊背上、胸腹上、头顶上、双腿上来回翻滚，腾起落下，叮当乱响。

突然，人群中发生了一阵骚动。

“你这个天杀的色胚子、卑贱的贼奴才，看着老娘如花似玉的美貌，竟然吃了豹子胆，敢占老娘的便宜。”随着一记清脆的耳光，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妇人，头上戴着油光的银丝鬏髻，珠翠堆满，穿着一件大红色镶边凤凰牡丹刺绣缎面对襟出风毛褙子，青碧缎面折枝牡丹刺绣马面裙，外披镶金边玄色花卉纹样绒面出风毛斗篷。她一手叉着水桶般的腰肢，一手伸着如同小萝卜的手指，跳着脚指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小汉子，像个泼妇似得骂着大街。

瘦小汉子穿着青布棉衣和棉裤，穿着一双厚皮底老棉鞋，弓着腰，缩着脖子，脸上写满了“冤屈”二字，捂着脸庞，嘴皮子哆哆嗦嗦，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咋……不……讲理……”

这时，胖女瘦男的打架诱发了围观人群的极大兴趣，众人的视线全都吸引了过去。一个人在那里耍钢叉，远不如两人拳打脚踢来得痛快，看得兴奋。街头那帮无赖泼皮、好事之徒们一旁起劲地吆喝着、鼓噪着。他们对瘦小汉子的软弱极为不满，大声唆使撺掇着瘦小汉子拿出男子汉的气概上去，狠狠地将胖女人打翻在地，扯去她的衣衫，让她出乖露丑，看她还敢不敢大发雌威。

人从古至今特别爱围观，大明国人也不例外。街头巷尾，只要是大庭广众之下，一旦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好奇者、闲的无聊者、幸灾乐祸者等等，都会停下脚步、放下手中的活，围上去瞧瞧看看，凑个热闹，而且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戏心态去围观。若是被围观的人或事不热闹，动静不大，这些人便会起哄架秧子。像这种吵架打架的事，更是当做一出街头活报剧，不仅看得津津有味，还恨不得双方打得鲜血直流，撕扯得身体裸露，以满足自己卑鄙、阴暗的心理需求。

陈荣辉对街头杂耍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是无聊地看着街上的美女靓妹们。听到人群中有一男一女在打架，顿时精神头上来了，兴致勃勃地拼命往人群中挤去，嘴里不住地喊道：“诸位，让让！哎！哎！劳驾让让！”

陈荣辉的霸道，倒是让其他人不满意了，谁都想往里挤进去，好看看这场热闹的好戏。不免掉头看看，是谁这么蛮横不讲理？但是一看，竟然是兰馨春香粉店的大掌柜，瞬时便没了脾气，也就不吭声了，纷纷让开路。全府城的人都知道，兰馨春香粉店可是自己家里当家女人的恩主，真要是得罪了兰馨春的大掌柜，回头再给家里女人一脸色，那还不回家去跪搓衣板去。

尽管如此，陈荣辉也费了不少劲，方才挤到人群前面。抬眼一看，大吃一惊，发现正在揪衣领、扯衣袖、拽头发、挠脸蛋，争吵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都是自己认识的人。胖女人是西安城首屈一指的裕隆银楼东家的内当家寇大奶奶，这是一个出了名的油泼辣子，蛮不讲理的母老虎。瘦小汉子则是暗堂专司情报的暗鼠十七号任小七，明面上是西安城大财主张员外家的帮闲。

暗堂的暗鼠不一定都是身具武功的江湖人，作为眼线或密探，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三教九流、贩夫走卒、娼门丐户、泼皮无赖之辈往往是最佳人选。

陈荣辉急忙上前拦住二人，高声喝止说：“住手！大庭广众之下，一男一女当街打捶嚷仗，丢人现眼，成啥样子咧？”

“你又是啥东西，咋不撒泡尿照照，敢管老娘的闲事。你爸的裤裆没有缝好，把你个锤子给漏出来了。你甭多说，当心老娘连他带你一搭打得满脸开花，五颜六色。”气得是头脑发晕的寇大奶奶根本就没有看清是谁来拉架，蛮横惯了的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陈荣辉一把将任小七扯了过来，横着手拦住寇大奶奶，笑着说：“寇大奶奶，老夫陈荣辉。”

寇大奶奶用力推了推陈荣辉的手臂，没有推动，气呼呼地眨了几眼，带着怒气说：“陈大掌柜，咋啦，要拉偏架呀？”

“哪里，哪里。”陈荣辉满脸堆笑说：“寇大奶奶，不知你为啥跟这个慌慌鬼闹仗呀？”

“陈大掌柜，你不知道，这个贼胚子图老娘的花容月貌，胆大包天摸老娘的尻子。”寇大奶奶胖嘟嘟的脸上擦着厚厚的粉底，但是仍然无法盖住眼角的鱼尾纹。经过厮打后的呼吸显得很沉重，伴随着一呼一吸，浑身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不对！俺才没摸你那臭尻子。”任小七努力将老鼠眼睁大，缺了牙的嘴有些漏风，说出的话含糊不清：“俺就是走路走急了，被旁人撞了才碰到你。像你这样的肥母猪，俺看你一眼都想吐，更甭说去摸你。”

“你这个贼胚子，还敢侮辱老娘，老娘要撕了你这张烂尻子嘴。”寇大奶奶伸手去抓任小七，被陈荣辉拦了下来，“嘿嘿”一笑说：“寇大奶奶，你暂且消消气，和这种慌慌鬼治气不值当啊。你是啥人呀，说起裕隆银楼的当家奶奶，这西安城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家财万贯贵妇身，气坏了身子骨，倒霉还是自己啊。”陈荣辉转身踢了任小七一脚，脸色一沉骂道：“任小七，你这个死皮赖娃咋搞的，也敢冲撞惹恼了千金之躯的寇大奶奶，你不要命了，还不赶快向寇大奶奶道歉赔不是。”

任小七见陈荣辉如是说，连连躬身施礼，心有不甘地低声下气说：“寇大奶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老，小的在这里陪个不是，你老把我当成一个屁给放了行不行。”

“算了，老娘今个心情好，看着陈大掌柜的面子，就不跟你这个贼胚子一般见识，下次再有这事，老娘要整得你活不得好活，死不得好死。”寇大奶奶说完，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昂着头扭着粗腰肥臀扬长而去。

陈荣辉望着寇大奶奶傲慢十足的背影，摇摇头，慢慢走回店中。

任小七卑恭地弯着腰，随着陈荣辉亦步亦趋，边走边说：“陈大掌柜，谢承你仗义解了俺的围。”

陈荣辉在后堂坐下，手一挥说：“好了好了，甭说那无用的话。任小七，你急急忙忙来找我，肯定是有要紧事吧？”

任小七环顾四周一圈后，上前两步，躬身说：“回禀陈护法，敝堂堂主让小的禀报你老，总制府内线传了消息出来，杨正平今个后晌引着百名铁骑出门上路去了巩昌府，请陈护法速速通知巩昌府秘站尽快尽早招纳了达明。”

陈荣辉听后，沉吟一阵子后，一拍大腿说：“好，你回去告诉你们堂主，老夫立马飞鸽传书巩昌府秘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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