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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看了一眼苏瑛,慢慢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没有说话。
苏瑛看着太后的神色,心中很是不安,这样的顾母是她不熟悉的,手中的帕子紧紧地捏成一团。
苏夫人很快就进来了,对着太后行礼问安,“臣妇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安康。”
“起来吧,坐下说话。”太后已经很久没见自己的嫂子了,此时见到她也有些恍惚。
苏夫人落座之后,看着太后寒暄,先是询问太后的身体,又转达了丈夫对太后的关切之情。
太后的神色缓了缓,看着自己的嫂子问道:“大哥最近可还好?”
苏夫人轻轻叹口气,“太后娘娘,如今朝堂上的形势您不是不知,怎么能好得起来,夫君在家日日叹息,愁眉不展。”
苏瑛听着母亲这话,又小心翼翼打量太后的神色,却见太后面色平静,似乎没有丝毫动容的样子,她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加深了。
苏瑛定定神,果断地开口说道:“姑母,家里人都等着您拿个主意,您倒是说句话。”
苏夫人闻言侧头看着女儿,却发现女儿对着她使了个眼色,苏夫人微微蹙眉,但是还是顺着女儿的话开口说道:“太后娘娘,老爷如今在朝堂上如履薄冰,处处小心谨慎,便是如此还是被人弹劾。娘娘,您可要为夫君做主啊。”
太后听着自己的大嫂避重就轻,听着自己的侄女用苏家来压她,她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脸色越发的铁青。
脑海中忽然就想起皇后的话,越不想去想,那些话就越是在她的脑海中翻腾,就越是清晰。
她沉着脸看着自己的嫂子,“朝堂上的事情,我一个太后能做什么主,如今新君当政,既然其他世家已经做出决定,苏家为什么不可以?”
“什么?”苏夫人呆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太后对苏家什么时候会是这样的态度?
苏瑛心中不好的预感成真,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太后看着苏夫人,“陛下主持新政,各世家将多余的土地与奴隶归还朝廷,别人能做到,苏家为什么不能做?大嫂,大哥迟迟不肯最初决断,他可曾为我这个妹妹想过?我是陛下的母亲,是一国太后,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大哥可有想过我怎么面对陛下,怎么跟陛下交代?与陛下毫无关联的世家都肯支持他的新政,可陛下的外家却处处阻挠,你们还问我怎么办?我还想问你们我能怎么办?”
“太后娘娘息怒!”苏夫人一下子站起身来,她的脑子此时转得飞快,她知道太后是真的生气了,但是以前太后并不是这样的态度,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姑母,您不要生气。”苏瑛也赶紧起身柔声劝慰,“姑母,并非父亲不肯为姑母着想,而是您知道咱们苏家的产业并不像其他世家根基深厚,如果真的要将封册之外的土地上交,那苏家的家底就真的全都掏空了。姑母,并非父亲不愿,而是真的不能交啊,如果交出去,以后家里人如何度日?”
太后最后一丝希望也随着苏瑛的话彻底熄灭了,她疼爱这么多年的侄女,原来本性竟是如此自私。
她为苏家殚精竭虑,为了大哥处处打算,甚至于因为苏家与自己的儿子反目,结果呢?
容落歌的话此时又在她脑子里回荡,明明是平静的言语,但是此时她回想起来却字字如刀,句句刮骨,疼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刮心裂肺。
“别人能做,为什么苏家就不能?”太后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这样的平静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她以为她会很愤怒,她的声音会颤抖,但是没有。
原来失望到极致,人是会真的平静下来。
“太后娘娘?”苏夫人看了一眼女儿,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就能让太后发生在这么大的改变。“太后娘娘,府里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当年家里有一大宗土地都被输了出去,后头入册的便都是不能见光的,若是将这些交出去,苏家名下的产业十不存一,家里上下几百口子人,这以后的吃喝嚼用怎么办?这可不是一笔小的开销啊。”
“家里一共才有几个主子,用得上几百个奴仆?”太后看着苏夫人,这一刻她的脑子异常的清晰,“将奴仆解散大半,只留下够用的即可,凡是账册祖产之外的余地全都上交朝廷,另外苏家名下的黑户也立刻发散,只有这样做才能保苏家平安,如果你们坚持不这样做的话,以后苏家出什么事情也不用来找我了。”
“太后?”苏夫人大惊,太后这是不管苏家了?这怎么能行?
“因为苏家,我不惜与我的儿子反目,如今陛下对我这个生母感情冷淡,所以你们以为陛下还会看在与我的母子之情上宽恕苏家?”太后嗤笑一声,“话就这么多,至于怎么做,你回去后说与大哥,听不听便是他的事情了。”
太后说完起身,没有再看苏夫人与苏瑛一眼,扶着宫人的手进了内殿。
苏夫人的脸铁青,她立刻转头看向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瑛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苏瑛走到母亲身边,毕竟是在福宁宫,有些话也不好直说,她在母亲耳边压低声音说道:“皇后来找过姑母,姑母把我支开,不知道皇后说了什么,姑母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苏夫人闻言眉头紧紧地皱起,太后提及与陛下的母子之情,这让她心里十分的烦躁,看来皇后就是从这一点说服太后的。
陛下与太后确实感情冷淡,所以现在太后将这一切都归为苏家的错?
苏夫人压下心里的烦躁,抬头看着女儿,“你进宫这么久,可曾……”
苏瑛的脸色就黑了。
苏夫人一看,就知道只怕因为苏家的缘故,陛下不待见女儿,所以哪有什么恩宠?
再加上皇后手段厉害,独占陛下,想要分一杯羹太难了。
“太后娘娘就没帮你?”苏夫人的言语之中不免带了几分怨气,当初太后坚持让苏瑛进宫,她以为太后会有十足的把握,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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