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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夜访将军府（第1页）

自从契遥被抽了一藤条之后，将军府的人对小契盈更是避之不及。不要说仆役了，就是契遥不小心见了，哪怕是远远地见了也会绕道而行。

不过，府中八岁的庶子，也就是与契盈同父同母的契嘉则例外。之前，他见契盈的次数也寥寥，倒不是他不想见，而是娘亲殷氏把他看得牢牢的，甚至有一次得知他偷跑去乌樟院还狠狠地揍过他。

所以，当府里有人夸奖殷氏温柔、和善，小小的他总在心里腹诽那些下人定是眼瞎的，他娘下手可狠着呢。

不过，这孩子是个识时务的，为了不挨揍也尽量不去乌樟院。但最近因为契盈的出现使府里“热闹”了几次，契嘉那顽皮的小心性再次被勾了起来。这也不能怪他，这府里实在太闷了，不适合他这种精力旺盛的娃娃。

于是，近来只要下了学或者有那么一丁点的时间，他也要拿个虫啊、树枝啊之类的东西，跑去乌樟院捉弄小契盈，甚至有一次还动用了死老鼠。但契盈从未受过惊吓，反会一本正经地施礼问：“二哥哥过来，可是有事呀？”

这一来二去，契嘉跑乌樟院的次数更勤了，直到又被殷氏狠狠地打了一顿。

这次契嘉被打则不服气地嚷嚷着：“她是我小妹妹，为什么不让我见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大哥就可以跟她玩啊……”

这时，子春就会赶紧上前哄：“小少爷啊，您乖一些，体恤（xu，4声）一下小夫人吧”

莫说契嘉还不能理解“体恤”二字，就算理解他也不想体恤，他确实不明白娘亲为何要如此冷落小妹妹？大夫人曾说过，这世上如果只有一个人会对你好，一定是你的娘亲。可娘亲为什么忍心把小契盈一个人扔在破烂的乌樟院呢？

是啊，不明白的又何止小契嘉一个人呢？

听说，殷氏怀上契盈时身体孱弱，将军亲送她去了别庄，请了有名望的大夫为她调理，即使这样，生产时也是九死一生。

按理来讲，如此艰难生下的孩子该万般呵护才对，但殷氏对小契盈总有一种疏离感和说不清的别扭。不过殷氏对于小契盈的态度，将军与夫人都未曾置喙（hui，4声），也便容不得别人计较了。

秋凉入夜，将军府书房。

契承祖手捧兵书，看似专注然茶盏已换了几次，书页还未曾翻动，直到响起叩门声。契承祖回过神儿应了声“进”，何伯推门而入。

看得出来，他来得有些仓促，契承祖紧了紧眉头，何伯说：“皇上来了！”

契承祖一愣，赶紧起身。

当他走出书房时，那人正闲庭信步而来，就好似在自家院里散步一般，然周身的帝王气度已今非昔比。

同时，他一眼就看到了安帝身旁还跟着一个青黛锦衣、眉眼清秀的小童，约莫六七岁的样子，虽满眼好奇却努力克制，跟在安帝身边走得稳稳当当。

契承祖心里咯噔一下，这，这不是六皇子吗！

晃神之间，安帝已到跟前。

他立刻依着规矩叩拜下去，安帝没有立刻叫他起，而是直接迈进了书房，然后踱了几步貌似在仔细打量着什么，片刻后才开口道：“起来吧，朕在宫里呆得太闷了，出来走走，没想到你这儿更闷。”

说完，安帝自己先笑了，顺势坐到了书房的主位上，又指了指下首的位置。

契承祖起身在下首坐好，何伯带着两个男仆俯身摆了茶水与点心，转身轻巧地带人离开，整个过程丝毫不见声响也未见抬头。安帝饶有兴致地笑道：“你这里的规矩比朕那里立得好啊。”

说完看了一眼随身侍奉的内侍总管全旺，全旺满脸堆笑：“改日，奴下一定向将军请教管治之法。”

全旺回完这一句，便上前牵起六皇子的小手，把他安顿在另一处座榻上，随后也悄声退了出去，门前百步之内只有何伯与全旺，两人互看一眼露出客气的笑意，而书房里唯有安帝、契承祖与六皇子赵陌岭。

赵陌岭由昭仪施兰所生。施兰的兄长施世芳统领虎威营，是契承祖的下属，平日里二人也有所走动，所以对这位昭仪还是有一点了解的。不过，今日确是契承祖第一次见赵陌岭。

人人皆知，安帝重视太子赵诚贞并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同时喜欢三皇子赵熙良、宠爱公主赵笙宁。但，从来没有消息传出，安帝对这位六皇子有何特别。所以，这位皇子的存在感并不强。那么，今日为何带他出宫？又为何把他带到自己跟前？要知道，安帝并不是一个随性之人。

细看，赵陌岭年纪虽小，却一板一眼地端坐着，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局促不安，稳得很。关键那一双眼睛，明明只是一个孩子却透着一股波澜不惊。

这时，安帝开口：“你，虽未见过他，也不用如此打量吧。”

安帝的声音响起，契承祖马上俯首：“臣，逾越了！”

安帝摆摆手，道：“坐着说会儿话吧，不要拜来拜去了，京里待的这些年觉得你越发拘谨。想想，还是从前好啊，一起打马街中过，一起并肩杀敌欢，快意啊……”

安帝一副忆往昔的模样，契承祖却是半点不敢分心，曾经的快意只是曾经，他之所以能安稳地坐在这将军府里，凭的不就是拘谨吗？

安帝看着他这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有些无趣却又有点满意，继而还有点惆怅，随后挥了挥衣袖，道：“罢了！小六，你过来，这是领军将军契承祖，你给他行个礼吧”

契承祖未及反应，赵陌岭已离了榻，跪拜之间行的竟是拜师之礼。

此一礼，惊得契承祖连忙跪下，这次安帝皱了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跟你说了，在家里不要跪来跪去的，权当他是你的子侄，行个礼，你也受得起！”

契承祖心道，这个我还真受不起。一顿折腾之后，安帝终于把话头引到了正题上。

只是赵陌岭虽一直谨礼，可毕竟还是个孩子，他看了一眼安帝又看了一眼案几上碟子里的点心。安帝点了点，赵陌岭便轻挽了衣袖捏起一块栗子糕，眼观鼻鼻观口，吃得慢条斯理、毫无声响。

见此，安帝露出满意的神色，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北昶邀请各皇族、王族子弟前往昶京游学，你应该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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