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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置信!”主持人用喊声盖住场内喧哗“我们的预备满贯王遇见了匹黑马!”
裁判飞奔过去,跪在泰坦旁边,先举高手臂,对着镜头做出“结束”手势,再拔掉了泰坦的脑部连接线,对泰坦说“呼吸——”
泰坦痛苦的喊叫没有随即终止,脑内电刺激令他真实身躯不断发抖,他那只手臂的痛感很强烈。这是斗兽场的要求,选手必须调高痛感,因为他们发出的痛叫能令直播疯狂。
“恭喜猫崽!”主持人正把如火的热情倾注在苏鹤亭身上,“这是他参赛后的第四场胜利,对手可是泰坦!”
现场人声鼎沸,直播弹幕围绕着苏鹤亭不断刷新。
苏鹤亭的尾巴离开了连接口,那些刺激信号犹如潮水般地从脑袋里退去,只留下一点刺激过后的余劲儿。他睁开眼睛,仿佛刚刚穿越过时空,需要几秒钟适应颠倒回来的真实世界。
“你赢了,”经理冲上前来,对苏鹤亭又喊又叫,“下一场是申王!”
“我赢了,”苏鹤亭用余光看泰坦,随口道,“申王是谁?”
泰坦蜷起的身体被裁判挡住,只能看到他还在抽搐的腿。他在一条腿上文了“巨灵族”,另一条腿上文了“出入平安”。
“观众朋友们,我还没有回过神,”主持人浮夸地举高手臂,“猫崽的积分排名正在上升!”
现场投影陡然变成了选手积分排名榜,“猫崽”这个名字伴随着礼炮声飞速上升,从本月第五十八名一跃进入前三十。
苏鹤亭无心接受采访,他把自己装回雨衣里,对着快要到脸上的镜头拉高拉链。
“看什么看,”他眼神警觉,“我很神秘的。”
苏鹤亭出了赛场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门口买了串黑市烤蘑菇。
“加辣,”苏鹤亭盯着那串蘑菇,“爆辣。”
“多送你一块蘑菇。”摊主年过四十,是个阿姨,叫佳丽。佳丽把蘑菇串塞给苏鹤亭“今晚打得不错。我怎么没见隐士?”
苏鹤亭咬着蘑菇说“爆了。”
“直播爆了?”
“头爆了。”苏鹤亭凝重地看着剩余的蘑菇,“能送我一串吗?”
“不能。”佳丽瞟了眼街道口的监控,顺手点了支烟,“唉,你俩线上聊什么危险话题啊,找死。”
“他开的头。”苏鹤亭拿起另一支串,“下一次行动,”他吃得很慢,“要换人。”
佳丽保持着抽烟的姿势,露出双臂上文的小女孩。雨还在下,她缓缓呼出烟,低声说“操他的……”
刑天要换拼接人去炸主神系统,可是他们没人想去,因为他们都有脑机接口。这些脑机接口利用电极,不仅能让改造后的幸存者更快适应植入体,还能把虚拟世界变成现实,让逃避现实的幸存者活在网络世界这个精神乌托邦里。但他们目前的网络活动范围很有限,刑天为了防止他们被主神系统入侵或被主神系统监视,对他们一直实行高压政策。
在那个被主神系统覆盖的光轨区,有脑机接口的拼接人就像案板上的鱼肉。就算他们有人能活着完成任务,也很难再得到刑天的信任回到黑市。
“他们不是不接受拼接人吗?狗屎,一边骗老子在这累死累活地比赛,一边要把老子送上前线。我他妈怎么跟系统打?”佳丽指着自己改造过的腿,“靠我这条钢管腿踹它们吗?”
雨淅淅沥沥地下,佳丽也不敢讲大声。她压着火,把烟掐了,丢到地上。地上脏得很,都是随便扔的劣质餐巾纸。佳丽扭过头,看到斗兽场上方闪亮的巡逻无人机,还有远处五光十色的夜场。
“去死吧,”佳丽烦躁地说,“所有人。”
苏鹤亭吃完两串蘑菇就回家,他把手插进兜里,恨不得把自己全部装进雨衣里,别被任何人窥探。
苏鹤亭每过一个街口,都会用余光扫遍自己的斜后方。他已经在这种高度监视下变得疑神疑鬼,被监视的感觉就像时刻在被蝇虫围绕。
大厦正在播放时装广告,模特们的全息投影从高处走向车流间卖弄风骚。街道两侧的全息广告无序播放,奇形怪状的电子灯牌也挤作一团。一到夜晚,到处都是嘈杂、混乱的视听污染。
苏鹤亭穿过一群打着复古纸伞的汉服爱好者,他们有人带着次工大帽,垂下的黑毡上有奇妙的反光。
“我下错注了,”穿着束腰袍裙,腰配复古长剑的男孩发出懊恼声,“泰坦没打赢!我赔了个精光,下场赌申王吧……”
“别啊,”苏鹤亭在经过他的同时说,“赌猫崽,包赚不赔。”
“啊?”对方侧过头,却只看到苏鹤亭的背影,“喂……”
苏鹤亭拐出人海,几步跳过台阶,进了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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