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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哲是在五月成功通过了征兵的考核,并在初夏时正式入伍,去了西南边境省份服兵役。
而八五年,对顾怜秋和王芳而言,是个意义非凡的丰收年。
刨去去年栽种的八百株桑树苗尚在成长期,先前第一年及第二年栽种的桑树苗,都已进入成熟期。一千余株的桑树规模,足以支撑起她们数量可观的丝蚕养殖规模。
春季和夏季收集的两批蚕茧,产量便已经达到了三千五百余斤,两季的收入便为她们换来了九百余块的回报。减去化肥及人工的费用,她们所取得的净利润也在七百元之上。
这笔钱在八十年代而言,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对于是这个人均年收入不足三百元的浙南山区的小县而言,还是清水村这个甚至都未破百的地方,顾怜秋和王芳一时间成了七里乡颇有名声的女强人。
夏末的傍晚,顾怜秋亲自到溪头迎接丈夫和王芳等人的归来。吃罢晚饭后,众人围坐在挂了几只煤油灯的主屋里,顾怜秋也坐在榻上将自己记账的簿子拿了出来。七八只煤油灯,将屋内照的很是通亮。
第一次薪酬分红,仅仅是她将一摞零散的纸币清点再分放的时间,就用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将钱分做了几份,再给王春元在内的六位村民们分发的酬劳就发了近二百元的工资,平均每人到手三十余元。
分发完毕后,她亦微笑着和他们表达了感谢。“春元哥,力根叔,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们了。要不是有你们帮忙,我和芳芳的那些蚕茧也不能按时运出去卖了。按照先前咱们约定的,发给你们的酬劳点个数,看看有没有少,少了我现在给你们补上。”
“这有啥好点的,你都点了那么多遍了。不管咋样,我们都信你。”王春元拽着手里的钱,呵呵笑应道。
“春元,这不是信不信的事儿。怜秋都说了嘛,让你点一下就点一下。”徐共伟附和着妻子的意思强调了一遍。
虽然这样说了,不过他们都没有再去清点。
顾怜秋也没有再多说,又拿出一份让丈夫递到了陶书记跟前。
坐在门口抽着旱烟的陶书记,对这一举动表现得震惊不已。在他刚准备开口拒绝时,顾怜秋则是开口抢过了发言。
“陶书记,那钱您收着吧。一半是给您的,权当是给您当初摔断腿的补偿。还有一半就当是给村公所的,陶书记您受累去买些东西回来,给村里大家伙儿分一分。您也别推辞了,收下吧。”
顾怜秋的脾气,他自是知道的,即使他从未想过有什么回报,即使他一开始便将她当做干女儿那般。
而后顾怜秋侧过身望了眼王芳,手里也拿了另一份钱:“芳芳,这里有差不多二百块钱,我想就先留着,等明年用作买化肥的资金吧。”
将那份钱放回了桌子上,旋即又拿起了另一份并递到了王芳的面前:“这里是剩下的四百块钱,我们一人一半,你看这样的分配满意么?”
王芳没有急于接过,她的反应除了惊喜之外,还有些胆怯。二百块钱对她而言,是从未见过的。
“怜秋姐,这会不会太多了?要不你再拿些回去吧。”
“没事儿你就收下吧!”
“我,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这是你应得的呀。给,拿着吧。”说罢,顾怜秋直接牵起了她的手,将钱拍在了她的掌心上。
惊喜之余,还有万千感动,此时的王芳只有喜极而泣能以形容来形容她的心情。抹泪的同时抽泣着呢喃道:“怜秋姐,谢谢,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都不敢想象我也能赚到这么多钱。”
相处了这么久,她自然是能体会到王芳的心中所想。从一开始陶书记摔断腿,母亲的质疑,以及金华遭遇的变故,这些经历对王芳而言自然是重重考验。
但王芳自始至终都没在自己面前有过丝毫怨言,坚持跟随着自己并将多数工作都揽了下来。想着这些,顾怜秋也颇有感慨,当即凑上前去和她拥抱在了一起。
“芳芳,这两年多辛苦你了,我又是怀孕带孩子,又是经历了这么多困难。你都始终坚持陪我一起努力,尤其是我怀孕以后的一年多,你都任劳任怨地给山上的桑树修枝撒化肥。所以芳芳,这笔钱按道理我本应该多给你一些的。”
“别!怜秋姐你可别再给我了。”听了顾怜秋的想法,王芳蹭的在床边跳起。
众人见此哄堂大笑,而顾怜秋则是和他们聊了下后边的安排。
“前段时间,我爸爸寄来的信里说,我哥在农历九月结婚。到时候我和共伟要回省城住一段时间,差不多半个月左右吧。所以桑园和秋蚕茧的事儿,就让芳芳再多费些心了。”
“放心吧怜秋姐,你们回家了多待些日子也没关系的。多陪陪顾叔叔,还有顾大哥。”王芳点头附和了一句。
顾怜秋拍抚了几下身边熟睡的孩子,而后转身望向了已经走进屋里来的陶书记,开口和他提起了东山桑园山脚下那块原先计划用以搭建蚕棚的空地。
“陶书记,先前和你说的那个事情,有消息了吗?”
“嗯!前些天我和刘书记打听过了,他说使用地年前就能给你批复下来了。他也说,你可以先建起来,到时候城建局那边他会帮你提前打招呼的,不会来拆的。”
她沉思了片刻:“我想了一下,还是等明年再建吧。建蚕棚要些钱的,我想还是资金充足些。不管怎么样,还是不麻烦刘书记好些,他现在公务也多。”
“我想了一下,把这屋里我和芳芳的床都搬走不住人了。这些地方空出来还能再摆两排蚕架,应该也够明年春天用了。等开春的第一批蚕桑赚了钱,再考虑建蚕棚的事儿吧。”
听了她的计划,坐在矮椅上的付大娘也不禁插了一嘴:“盖房子得花不少钱呐,而且那块地又那么大。”
关于资金的问题,顾怜秋自然也有想过。假如全用钢筋水泥建一个安全稳固的蚕棚,没个大几千块钱应该是拿不下来。如果全以竹木替代,那样就可以把资金控制在一千以内,但安全系数并不能保证。
她已经有了打算,准备在回省城以后,和爸爸提一提这件关乎到未来的重要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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