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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医者仁心1（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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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浸山河雨纷飞，万死复生方何求？

回春妙手随军去，救死扶伤吾辈人。

自姜仲成迁都新都府后，南都城的守军一批批撤离，直至瀛洲人大军杀来之际，也只剩小部分军马仍旧英勇作战，却也纷纷被瀛洲军击溃。江城王白松笑由南都城撤离后并未直接北上迎敌，也未随姜仲成直接赶赴新都城内，而是率领狻猊部部分军马暂住南都城以西的琼阳城，以求拖住瀛洲军，防止他们迅速西进。

华庆夜刚刚过去，比往年不同的是，没有多少华洲百姓还有兴致庆祝这华洲最为重要的节日。瀛洲军马不停蹄，迅速往西南行进，路阻琼阳城，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与之同时，琼阳城周遭的无数县城村落也纷纷遭到瀛洲人的入侵，白松笑日夜无眠，不停地抽调人马四处抵敌。

抚荣县位于琼阳城南，前夜遭遇数千瀛洲军马进攻，驻守于此的华洲军马与瀛洲人苦战一日，总算是暂时保住了县城。然而无数伤兵横躺在郊野之外，或是遍体鳞伤，或是残肢断臂，一阵呼天喊地，这景象惨不忍睹。由官道北边走来一队华洲军马，大约二十余人，后方还有一架马车。队伍行至郊野处时停下脚步。接着，打马车上走下两人，一老一少。

年纪大些的走在前面，身着青色布衣，头顶缁布冠，下巴上蓄着山羊胡须，看上去五六十岁的模样，然而面部却少有褶皱，看上去精神矍铄。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舞象之年，面容俊朗清秀，头顶一根黑色发带将发髻束起。他斜挎一个木箱，两鬓间有几道银丝，双眸如鹰却无半点锋芒；两唇如火并无丝毫猛烈；虽是剑眉，却如水滑润，整个人看上起英气而不锐利。

前面年长者姓吴名显怀，曾是南都府出名的大夫，人称“神医”。他不开设医馆，而是四处游走，尝试百草，试探百病。然而因抗瀛战争爆发，受到姜仲成诚邀后，又感慨于此时华洲生灵涂炭的景象，便答应作为军医随军而行。吴显怀医术高明，医德高尚，行医治病随称不上造福苍生，但绝非只为名利，但凡华洲的从医者，听到吴显怀的名字无一不点头称赞。

他走到人群之中，先是扫视了一下四周，似乎是在判断哪些人更需要他出手相救。只看了片刻时间，他心中也有了数目，随即唤来了与其一同而来那队人马，不停地指着地面上的伤兵，大约点出了四五十个人，便称这些伤兵伤势暂无生命之忧，可带回营地由其他军医医治。随后，他便向左侧走了几步，来到一个伤兵身前。那伤兵两臂附着着无数伤口，然而腹部那一道直逼胸口的裂痕才是最危险的。

“小和，先拿药酒，再准备针线。”

白衣少年立即打开药箱，取出一个圆滚滚的酒瓶递给吴显怀。吴显怀接过了酒瓶后，便往伤兵口中灌了几口，这是他调制的麻醉酒，用来减少伤病的痛楚。

在吴显怀为伤兵灌输麻醉酒之时，白衣少年取出了弯针、桑白皮线、一把特制刀具、药酒，瓷碗和火石。他先将酒水注入瓷碗之中，随后用火石点燃药酒，再将弯针和刀具至入以作消毒。待消毒完毕后，先将刀具递与吴显怀，随后将桑白皮线穿入弯针之内。吴显怀用刀具拨开伤兵的伤口，细细检测其内脏其是否有破损，很是幸运，这伤兵虽然伤得凶险，却没有伤及任何脏器，只是血流不止导致生命垂危。吴显怀洗过双手后立即接过针线，开始对其缝合。片刻过后，他将伤口完全缝合，最后嘱咐前来接运伤兵的战士，务必每日为这伤兵喝些补血的汤药，否则气血不足，难以支撑身体抵御伤口的炎症。

大概又对十几个伤情较重的士兵进行过诊治之后，附近仍有一些尚未死去之人，吴显怀则表示无力回天。他建议随行的将士最好直接了解这些人的性命，否则也只会是令其被伤痛折磨致死而已。随后，他开始逐一检查那些战死之士，居然发现两人虽然气息全无，但心跳犹在，一番捶胸输气之后，竟让二人起死回生，令众人咋舌。

随即。吴显怀与白衣少年继续检查战死者中是否又人存活，这群华洲将士是与瀛洲军马于此出遭遇，随即展开一场恶战，因此也有不少瀛洲将士的尸体横于地面之上。白衣少年试探华洲士兵气息和心跳之时，突然感到身旁一人有些异动，他侧头望去，发现身旁一个倒在地面上的瀛洲士兵居然尚未断气。

“师父，此人还活着。”

吴显怀立即起身，往白衣少年身旁走去，见其指着一个瀛洲士兵，目光变得十分复杂。他俯下身子试探着那瀛洲人的气息和脉搏，似乎是感到了对方果然还有气息，并且可以救治，便蹙了蹙眉头。他思考不过刹那间，便立即有了主意，伸手将食指和中指搭在瀛洲士兵的后脖颈处，拇指摁着他的颈部侧面。也不只是摁着血管还是某个穴位，那瀛洲士兵至痛苦地呻吟了两声便再没了反应。

白衣少年吃惊地望着吴显怀，而后者随即站起身子，也不说半句，直接走开了。白衣少年再去试探那瀛洲士兵的气息和脉搏时，已经是气息全无，脉搏静止。他很惊奇，天下间很多名医在病患面前皆以万物平等而视之，很多人无论对方的身份如何，只要作为病患，便会全力医治。然而吴显怀却是个特例，他从不在自己认为已经无可救药的病患身上浪费时间，同时也并非会救治任何人。就像这个瀛洲人一样，白衣少年清楚，他绝非是无可救药，单纯是吴显怀不打算救他。

回往琼阳城的路上，吴显怀显得很是疲惫，静静地坐在马车之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白衣少年呆呆地看着他，也没追问半句。进了城门，二人下了马车后，便往他们所住的驿馆内赶去。白松笑原本安排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府邸让二人入住，可吴显怀却执意住在驿馆之内。

二人走近驿馆，尚未将脚步迈入，只听到不远处一阵高声呼喊传来，连叫“吴神医”。二人转过头来，只见一个身高体大，一脸胡须，相貌粗犷，满身血污的将领挥手赶来。他身后跟着一队兵马，其中有四人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员遍体鳞伤的将领，正发出痛苦的喘息声。

“神医留步，末将周峰，这是我兄弟，”大胡子将领指着担架上的人急切地说着。“被瀛洲人围攻所致，求神医救他。”

吴显怀转过身子，走到担架之前，仔细看着。那将领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尤其胸前，似乎被敌人用长矛刺了七八个窟窿。吴显怀先是捏了捏那将领的手腕的脉搏，随即凑近到伤口前细细查看，接着又凑近至其面庞，最后发出一声叹息。

“他命不久矣。你们还是为他准备棺木吧！”

说罢，吴显怀便转身打算走入驿馆。可周峰听他的话，以为他不愿救治，信口开河，再加之那将领是他的好兄弟，心中更是不忿，立时间一脸狰狞，随即拔出了腰间佩刀，将吴显怀硬扯到身前，将刀刃抵在吴显怀颈前，怒叱一番后。，然威胁其必须救回那将领的性命，否则便要他填命。面对着一脸凶神恶煞的战将，白衣少年已经惊得呆若木鸡，可吴显怀却面不改色，只是冷冷地笑着，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吴显怀如此特立独行，若非是白衣少年与他接触时间不短，也会以为此人是个高傲狂妄，视人命如草芥的庸医。正因如此，他也可以理解周峰的愤怒。周峰见吴显怀如此无动于衷，更是震怒，他将佩刀高高举起，白衣少年立即上前阻拦，却被其一把推倒在地，接着便准备一刀劈下。

“住手！”

一声势如惊雷的呼唤止住了周峰挥下的手臂。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后方又走来一队人马，为首一人身长七尺，着龙鳞金甲，头顶虎头钢盔，背负红披风，腰挎一口劈风钢刀；看面相一脸白净，高鼻阔口，弓眉凤眼，七分威严中夹带三分慈气。此人正是狻猊部统帅，华洲江城王——“江南神箭”白松笑。

白松笑一脸肃穆，怒视着周峰，他身旁一员上将立即赶到周峰身旁将其拉开。

“混账东西，吴先生救我华洲千百将士，岂是你这莽夫所能肆意欺辱，”白松笑一挥手臂，怒喝道。“给我拖下去，斩了。”

一听白松笑下了如此严苛的军令，众将皆跪于地面替周峰求情，而周峰自己则一脸沮丧，默而不语。然而无论众将如何求情，白松笑却依旧面不改色，一脸愤然地望着周峰。

“算了，临阵斩将有伤士气，还请江城王三思。”吴显怀整理了一下衣领之后突然开口。“周将军也只是一时情急，不必这般计较此事。”

“吴先生，这莽夫对你如此无礼，不得不斩。”

“不必如此，还不如留将军一条性命，日后让其戴罪立功便是。”吴显怀又看看周峰，随指着担架上那员已经断气的将领。“并非吴某不愿救他，他五脏俱损，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无力回天。”

“还不快快向吴先生赔罪。”白松笑冷视着周峰，厉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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