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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拒绝皇叔（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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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饮过后，各大臣带着家眷先行退下，皇氏宗族、妃嫔媵嫱在宫中自然另有欢乐。李承天同陈皇后在华清池处闲庭信步时，陈皇后压低了声音询问他的意思：“皇上这是要做主，把许家的二小姐许配给昭王了？”

“算了——既然先前就开口要把许二小姐许给鄂王，眼下还是换个人选罢，不然叫人家议论，堂堂皇室成员，难道还可以互相推诿王妃？岂不是笑话一桩。”李承天说着不由得微微蹙眉，“三皇兄这个人呀......也只有他敢在大臣面前不给朕面子了。说起来，礼部尚书右丞慕恒是不是也有一位待出阁的小姐？只是朕记着，那小姐原在替祖母守丧，故而今年未曾参加大选。眼下朕派遣昭王去川蜀微服视察，回来后可不就能赶上这小姐除丧了？刚好喜结连理。”

陈皇后道：“那位小姐臣妾也知道，闺名唤作可姬的，很是端庄娴雅，和昭王也很是登对呢。礼部尚书右丞虽然算不得极其高位，嫁入昭王府却也不算说不过去。”

“嫁为王妃，不消那般官职，更何况昭王不似鄂王，鄂王不过手下虚虚管着一个钦天监，王妃娘家强盛未必不可，昭王却很有实权，是要有所提防的。”李承天沉吟一声，“既然也算合适，待那位小姐除丧后，便召进宫里来由皇后好好训诫一番罢，若是母后和太嫔瞧着也不错，就这么定下——辛苦皇后了。”

陈皇后婉声道：“这本就是臣妾分内的事情，有什么辛苦的。皇上信任臣妾，是臣妾的福分呢。”

却说另一边，杨薏陵心情不佳，而且需要操劳回宫一些事物，因此犹豫着先行回景泰宫是否不敬，却万万没想到那寿星李云潋竟来寻她了：“醉姐姐！”

李云潋今日着了石榴红镂金百蝶穿花织缎裙，鲜艳的衣袖下隐隐露出的手腕上套着一对红珊瑚手钏。这一身本是十分喜庆，她的头上却用着羊脂色茉莉小簪，压抑住了那一身的光彩过人，使她看起来没有华丽得过分庸俗。本就是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年纪，李云潋也确实娉娉袅袅，是位娇艳的美人，此时这般笑靥，倒也赏心悦目。

“嫔妾见过长公主，长公主吉祥。”杨薏陵敛衽为礼，想起之前在海棠苑的一幕，杨薏陵心中多有对李云潋的感激，这声问安里也就带了些不易察觉的真诚，身后的绿萝、紫菱见了赶紧也跟着行了礼。

李云潋身边只带着两个名叫冷霜、凝雪的宫女，此时见杨薏陵如此恭敬，倒是拿手里的白绡团扇微微掩了脸上的笑意道：“醉姐姐这般恭敬，华云却是不敢轻易接受的。论年岁，华云还得叫你一声姐姐呢，醉姐姐这样可不是生分了？”

杨薏陵道：“常闻长公主是个宽厚仁慈的，可算是自己见到了。今日是长公主的好日子，长公主怎的在这里流连？”

“华云本是要去见母妃的，”李云潋微微一扬手，杨薏陵这才惊疑地发现她如雪的皓腕上套的珊瑚手钏，竟是自己所赠的那一对。华云长公主生辰前几日，由于李承天不待李云潋及笄便给她在京城落座了一座华美异常的府邸，各家的贺礼自是早早就送到了长公主府。其中，杨薏陵送的便是一对红珊瑚手钏。珊瑚手钏本是不稀奇，可是如这一对一般质地均匀、成色上好的便极其少见了，没想到李云潋如此爱不释手，这便戴在了手上。李云潋没有注意到杨薏陵片刻的表情变化，仍旧自顾自的在说，“在这瞧见了醉姐姐，便想叫着醉姐姐一同去呢。”

杨薏陵淡闻言淡地笑了笑，更加不在意地道：“长公主和静太妃母女情深，想必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呢，嫔妾一个外人如何参杂其中？”

宫女冷霜先一步快人快语地道：“是长公主和静太妃都喜欢醉才人小主的剑器浑脱舞，长公主偶遇小主，想着也带去让太妃高兴高兴呢。静太妃是再和蔼不过的，很喜欢和小辈说说话的。”

“冷霜，数你最多zui了！”李云潋轻轻一斥，但面上并无太多责备，而是美目流转地对杨薏陵道，“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百善孝为先，就要看醉姐姐肯不肯给华云这个机会了？”

既然李云潋都如此说了，杨薏陵也不好再反驳，便道：“长公主有所不知，嫔妾宫里的下人一个个都不得力，这会没人监管着，只怕都是要造反了。请长公主容嫔妾给紫菱交代一二。”见李云潋点头，她才俯身对紫菱耳语几句，让她好好去办，紫菱连连点头，留下绿萝先回了景泰宫不提。

李云潋、李云清、李承天本都是身份低微的安氏所出，安氏暴毙后，时为德妃的陈冰收养了李云清和李承天，而李云潋是被当时的静昭仪何氏收养。何氏并不太擅宠，一直到先帝驾崩后，李承天顾念她抚养李云潋有功，这才将她晋为太妃，仍然保留了“静”这个封号。

虽然同是抚养安氏的孩子，静太妃和太后却说不上多么热络，反倒是和康太嫔有说有笑，且时常和康太嫔成双成对地出入海棠苑等地方。眼下到了静太妃所居的祥福宫，在守门宫女进去禀报的间隙，李云潋忍不住叹道：“华云虽非母妃所出，母妃待华云却是真真是极好的。”

杨薏陵道：“静太妃独自抚养着长公主，想是视如己出的，毕竟有数年的光yin，自然是酿成了一段情深如许呢。”

谁知李云潋冷冷一笑，“是么？可惜养母养女尚且如此，这世上却不乏血脉相连的白眼狼呢。”

杨薏陵不解其意，正巧这时那个传话的守门宫女回来了，对着李云潋和杨薏陵微微一福身道：“长公主和小主请，太妃午睡已经醒了。”李云潋不再多语，率先进去，冷霜、凝雪、绿萝都只能候在殿外，杨薏陵也只得缄口，这话便告一段落了。

静太妃何氏年近四十，却也还说得上风韵犹存，更何况在李承天即位后这几年她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脸上骨架子又生得好，就经老，至少和太后相比，看着是很显年轻的。此时她懒懒地半卧在一张美人榻上，由着宫女拿着美人锤为她捶腿，见了杨薏陵这个“不速之客”，脸上也没有过多的惊讶，反倒是笑道：“这祥福宫今日可是有贵客来了。”

杨薏陵赶紧行礼道：“太妃爱开玩笑呢，这话可真是折煞嫔妾了。”

“醉才人不必多礼，哀家惯是喜欢和醉才人这样的聪明人说说话的。今日醉才人的一曲剑器浑脱舞可是让哀家大开眼界呢，一扫皇室后宫的靡丽之气，醉才人才是真的巾帼不让须眉了。”静太妃说着又唤了一个宫女来，“杜鹃，还不快去给潋儿和才人送些点心来！难不成是要叫潋儿和醉才人净坐着不成。”

李云潋笑道：“母妃总是这样，还和潋儿客气。”又转头对杨薏陵挑挑眉，“母妃这里的小厨房做的点心是我吃过最好的，不比养元殿的差。醉姐姐到时可要好好尝尝那道如意糕。”

杨薏陵道：“托长公主和太妃的福，光听长公主这话，嫔妾就食指大动了。”

“唉！光yin易逝，岂容我待。哀家每每瞧着你们这些青春女子，就觉得自己真是老了，这不，潋儿的生辰，哀家在宴席上不过略略坐了坐就不得已回宫里午休来了，身子骨有些受不了那里轩轩嚷嚷的丝竹声了。”静太妃说着略微一顿，“潋儿和云英倒是也还体谅哀家，见哀家不适，都一叠声的让回来歇着。”

杨薏陵愣住，见一旁的李云潋急忙询问着静太妃身子是否安泰，稍稍客套了几句，还是忍不住问道：“太妃说的云英不知是哪位天横贵胄？”

“啊......是哀家失言了。”杜鹃已端了点心上来，小小巧巧的几个盘子，其中一个盛的便是李云潋所说的如意糕，上面不同于一般做法，还撒上了好多碎果，可杨薏陵此时并无食欲，一丝惶恐不安反倒顺着初春略嫌料峭的风攀上她的脊背，令她有些晕头转向。静太妃面上并无惧色，看似无意，目光却徒然犀利了几分，“云英，是当今圣上原本的名字，哀家从前和太后娘娘走动时唤习惯了呢。”

这么说，李承天......原名李云英？

且不说这一代皇子都从“玄”字，帝姬都从“云”字，单单是“云英”这个名字便很像个轻佻的歌姬舞女的名字，从罗隐的“钟陵醉别十馀春，重见云英掌上身”一诗中便可窥一斑。李承天九五之尊，从前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名字，和林风笙一样是坏了祖规的，难道“承天”这个张狂的名字，是他即位后重新修正的？

为什么，这样的宫廷隐秘，杨薏陵却感觉静太妃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杨薏陵心中一凛，面上犹自强笑道：“太妃言重了，皇上在太妃面前也算是后辈，皇上又素来仁孝，太妃唤一声rǔ名未尝不可。”

静太妃凤眼微眯，道：“醉才人很会说话。不过话呢，应该更多地说给有心人听。给无心人听去了，才真真是白费心思。”

杨薏陵颔首道：“嫔妾谨遵太妃教导。”饶是两颊似火灼烧，手里却濡濡的，又冰凉冰凉，怕是已经汗shi了。到底年轻脸嫩，在静太妃面前难有什么城府了。

“好了，醉才人怎么如此拘束，快用一用那如意糕罢。若是尝着好，哀家再让小厨房做些来给醉才人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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