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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云州（第1页）

郑观音轻蔑道：“小丫头，跟我玩心眼儿，我若是不答应呢？”

戚蓉两手一松，她就知道郑观音如今草木皆兵，还真把她当碟硬菜了，一手插在腰间，道：“人都在你手上，我能玩什么心眼儿？不答应便不答应呗，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不强求。”

她低眼看着指甲上一点灰，轻轻吹了一口，渍渍道：“只是没想到如观音姐姐这样的人物，竟然会惧怕活阎罗到如此地步。”

郑观音神情一凝。

“想必活阎罗一定是了不得的人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枯木逢春……”

郑观音拧眉打断道：“闭嘴！我答应你便是。”

戚蓉得逞，颠颠跟着郑观音出了牢门，郑观音又将黑布把她双眼蒙住，带着她到了府衙外。

石牢昏天黑地，辨不清时辰，也分不清晨晚。这会儿黑布解开，外面是一片蓝天，晴天白日，到了府衙门前，郑观音率先进去。

戚蓉看着门匾上云州府几个字叹了一声，朝另一个方向走。

郑观音回头叫住她：“站住！做什么？”

戚蓉无奈回头，“观音姐姐，平日我都是大半夜才去，此时青天白日，无缘无故地跑去找方诩之。如此反常，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他，我有问题，快来怀疑我吗？”

郑观音低眉思索一瞬。

郑观音不是轻率之人，这么着急想让她去见方诩之，只是想快点拿到枯木逢春，她怎么会这么容易让郑观音如意，“放心，我一看就是一言九鼎之人，更何况我朋友还在石牢里，我还能自己跑了不成？”

郑观音抬眼道：“难说得很，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上重色轻友之人，还少吗？”

重色轻友？重谁的色？戚蓉道：“可方诩之，不也还在你手中吗？我能抛下朋友跑，我总不能连方诩之也抛下吧？”

郑观音眼中难得有了一丝笑意，“你对方诩之倒的确是一往情深，我信你。”

戚蓉又想翻白眼，忍住不耐对她笑了笑。

半日过去，月至中天，满天繁星璀璨，戚蓉越过重重高楼，偷摸进了房门。

方诩之正靠在床榻边坐着，一日不见，他更加憔悴，眼神涣散，双手无力地垂在胸前，脸色惨白，额间青黑。

他失魂落魄地望着木桌上的茶碗，愣愣出神。门被人关上时，他仰头看她，眼中荒芜瞬间化为乌有，本来木着的脸化做微微笑意。

戚蓉心上不由一颤，又反应过来，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方诩之轻轻拍拍身旁，示意她坐下。

若是他身体好好的时候来这一套，戚蓉一定一个眼刀飞过去，说不准还要开口讥讽他两句。

可此时……美人奄奄一息，再狼狈也是个病美人，还少了嘴贱的毛病，那桃花眼里仿佛带着钩子，勾着戚蓉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她一坐下，一件一件往外拿给他带的热食，方诩之上上下下细细扫过她身上每一寸，见没受伤，好像松了口气，看到戚蓉裙角沾了黄泥，外衫被划破一条口，定是与人交过手。

他打趣道：“这么久没来，我还以为，你终于明白螳臂当车不可取，拔腿跑了呢。”

戚蓉吸了吸鼻子，“我跑了呀，跑了一半儿。”

方诩之眼中灼灼，“既然都跑了一半儿了，为何又回来？”

“跑了一半儿我才发觉，三百两着实是太少了，我救你性命，再护送你去衡阳，这其中辛苦不言而喻，怎么着也得值个五百两。”

他笑容凝住，调门都高了些，“你是准备吃死我吗？”

戚蓉眨巴眨巴眼睛，道：“方大公子为富不仁，我不过是劫富济贫而已，区区五百两，不足挂齿，你不会那么丢人，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五百两银子都没有吧？”

人赤条条一个，可知知堂的基业怎么都不止五百两吧。

方诩之哭笑不得，是，劫他的富，济她自己的贫，之前还只是做做梁上君子，现在可倒好，学会做土匪了。

他忍不住自嘲道：“我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教会了徒弟，坑死了师傅。五百两，把为师卖了都没有，再说，五百两够你买几件衣裙？”

戚蓉顺着方诩之的低头看去，不自然将肩头破损的地方用头发遮住。

方诩之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道：“郑观音找你了？”

他算是了解戚蓉，她行事一向低调，不喜欢平白惹事生非，云州除了郑观音，应该没有人会对她动手。知道郑观音在云州，她多半会避开，郑观音之外，他也想不到还有谁认识她。

难道是凤凰羽为她惹上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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