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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年身为典史,自然知道雷霆之怒下没有好果子吃。于是,就把如何指示冯贵利用集市管理捞钱,以及如何收受包括侯大眼在内的小偷小摸的好处,睁只眼闭只眼破案不积极,给他们当了幕后的保护。
所有的人犯都签字画押之后,钟离让人四处贴出告示,揭发冯贵、陈三年等人的恶行。
回到县衙,钟离开了一个现场会。他坐在大堂上,这次,那些三法司的官员,包括宛平县的一干人等都站在两侧,大气不敢喘。
乔迁自知这次犯得错误大了,不等钟离发话,自己就先跪下了。
钟离说:“乔迁,朕今天才知道你虽然也是个发展经济的好手,但是断案却是个外行,说白了,就知道用刑逼供。”
乔迁低着头说:“陛下,微臣昏聩,要不是陛下明察,险些冤枉了李四,让真凶逃脱。”
闻渊出列跪下说:“陛下,老臣自满且昏聩,还以为天下刑狱没有大问题,陛下今天随便挑了一件看似不值一提的小案子,慧眼如炬,不但洗刷了李四的罪名,还抓住了盗牛的真凶,而且顺藤摸瓜逮住了冯贵、陈三年这些蛀虫败类,老臣佩服的五体投地,老臣自觉羞愧莫名,自请辞掉刑部尚书职务!”
大理寺卿、都察院都御史等人都纷纷跪下请罪。
钟离说:“人命关天,断案子千万不能凭想当然,不能仅凭口供和别人的证言就断了案子,要去实地勘察。就像今天这件案子,李四说他在他家的地头捡到的耕牛,还说耕牛还吃了他家的麦苗,这些话你们去实地勘察,就能知道他是否说的是真话,如果真是李四偷了牛,他能傻乎乎地把牛牵到他家的地头上去吗?南坡集市在南边,他要是去卖牛,他能牵着牛往北走吗?类似的破绽太多了,你乔迁却置若罔闻,一味用刑,逼出口供,这就叫屈打成招,能不冤枉人吗?”
乔迁跪在地上不停地擦汗。
钟离对闻渊说:“三法司的主官即日起戴罪立功,暂且保留你们的职务,你们要下沉民间,至少到县里,在全锅上下展开清理排查冤案的行动,为期三个月,查出并纠正错误的,既往不咎;敷衍了事,推诿扯皮的,撤职坐牢!到时候,朕亲自带人到各地抽查卷宗,如果你们自己查不出被朕查出了,那么后果就不是你们丢了官帽子那么简单了,你们得摸摸你们的脑袋还在不在,你们不怕死的,还得问问你的家人怕不怕!”
“啪!”钟离把一只茶碗摔得粉碎!
那些大臣都吓得浑身哆嗦,要知道,严嵩和赵文华那样的权贵,钟离说杀就杀一点都不含糊;北地那些凶悍的骑兵为祸多年,这位皇帝身先士卒,几个月都扫平了他们。连让人闻风丧胆的俺答,都对这位皇帝俯身贴耳跟个奴才一样。
钟离回到朝堂之上,让周通安排下去,把钟离今天查案的事情,特别是开始清理冤狱的事情刊印报纸,发行各地。
钟离同时传旨下去,在全果范围内的秀才和举子中选拔懂法律的人才叫法官,考中者等同于进士出身,三个月之后开考;同时,钟离又宣布在武举人中选拔人才,考试武术和法律,考中者等同于进士出身;考虑再三,钟离又追加一条,从捕快中推选考取一批佼佼者,上任典史;从行医者之中选拔一批人才任专职仵作,待遇相当于副典史。
这些开考的消息,除了官方的渠道还有报纸渠道,要求传达到每一个村子,每一户人家,凡有遗漏者,对地方官严惩不贷!
钟离派出了自己的嫡系人马分路到各省的省府驻地监督开考,这样方便考生考试,毕竟要是进京,舟车劳顿十分的疲乏。
对于考试,钟离制定了十分严密的程序和监督制度,锦衣卫全程监督,胆敢作弊者,杀无赦!
还没等到考试呢,全果因为考试的事儿被杀掉的地方官都有三四位。这些情况因为有报纸这个行当,几天之内就家喻户晓,这样一来,谁还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糊弄啊,所有的官员和考生都是提着万分的小心,考不上不要紧,要是被锦衣卫认定作弊,那可是当场就正法,大明一再松懈的考绩史无前例的严苛起来。
各省选拔出来法官等各类人才,由督抚衙门派人送到京城,由钟离亲自考核一遍,这些人也就成了天子门生。
钟离此次考选了五百名法官,五百名典史,五百名仵作,其中,从一般的捕快考选为典史的就有一百五十人。
这些人并没有立刻任职,而是分派到各个衙门里见习三个月,独立完成一件案子,然后再进行考核合格后,再集中到京城培训一个月,其中钟离还亲自给他们上过课,这些人是名副其实的天子门生,因为钟离无论是法律还是武术还是破案实例,都给他们讲过课。
这些人结业后,钟离让周通给他们安排了新职务。
三法司和全果的刑狱系统,钟离开朝会讨论多多次,然后进行了改良:刑部把它的分支机构延伸到县,机构叫刑局,头目还叫典史,人员称为捕快,专门对辖区内缉捕,经过审查认为构成犯罪的;直接移送到法院,大理寺改称法院,各级衙门一直到县称为法庭,头目叫法官,直接负责案件的审理,县太爷不再审理案件,专心发展县境内的民本民生;都察院保留原来的称呼,也是下设延伸到县,省以下也叫都察庭专门监督官员的执法和纪律;监狱不再设在刑部,而是单独设立,叫刑狱司,接受管理各地的犯人。锦衣卫依然保持旧制,直接听命于皇帝,锦衣卫有自己的一套系统,不受普通案件的程序约束。
此外,钟离还设立讼师职业化的改良,那些市井无赖经常充当讼棍的都被清理整治,讼师专门有独立的认定资格的章程,每年都要考试,违法职业操守的就要被惩处。这样,有些人吃了官司,就可以委托讼师帮忙,讼师有一定的诉讼权利,都察院的下设机构里,专门有管理他们的讼师处,讼师有问题也可以找讼师处帮忙解决,当然,他们胆敢发布蔑视朝廷欺君罔上的鬼话,自然也会受到惩戒。有他们参与庭审,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偏听偏信的发生。
仵作以前很多人不愿意干,经常勘验死尸什么的,搞什么开棺验尸之类的活动,又脏又累,待遇还不噶
这样改良之后,钟离新考取的人员迅速补充到位,成为各地刑狱的栋梁之才。
三个月的时间过后,各地呈报上来的刑狱清理情况,刑部汇总之后一共一千余件,钟离看着这个数字极为震惊,这是他们自查的数字就这么多。
钟离看着刑部的汇报问闻渊说:“闻爱卿,他们自查就查出了这么多,你现在说还没有问题吗?”
闻渊跪下说:“陛下,老臣早就认识到了自己的昏聩,所以这三个月我带着数位同仁到处督导,下的都是死命令,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成绩,这一次可是往死里查的,各级的官员都不敢马虎,因为您说过,要是被您抽查出来那是要掉脑袋的。”
钟离点点头说:“嗯,看到没有,时间一长,很多官吏就会懈怠,人浮于事,浮皮潦草的应付公事。这就好比老百姓种地,不下力气去深翻土地,马马虎虎地水过地皮湿,到了秋天还想大丰收那不是做梦吗?老百姓种粮食不下力气,他们自己没得吃。但是官吏办差不下力气,那可是影响大局的事儿,不仅仅你个人的事儿。刑部闻大人这次下了死命令,下了狠手,下面的各级官吏就不敢怠慢,活儿就给你干得扎实,看到没有?今后各个衙门都给我下力气抓好你的活儿,举个例子,粮仓的防虫防鼠防火防潮湿,谁要是敢有一丝马虎,毁了粮食我就砍他的脑袋,抄没他的家产补偿损失。”
吓得户部尚书赶紧出来表态。
钟离安抚他说:“我对各级官吏的要求就是八个字:恪尽职守,清正廉洁。我给你们的好处就是:温饱无虞,老有所养。”
这些官员对钟离的话很好奇,都抻着脖子等着钟离解释。
钟离站起来,踱着步子说:“恪尽职守,就是你要把你分内的活儿给我干好,还不准利用职权谋取私利,就像那个陈三年,好几年的盗牛案子他拖着不查,还跟盗牛贼串通一气,这就没有恪尽职守,也没有清正廉洁。”
说到这里,钟离说:“我比较反感古代那些标榜清官如何清贫的故事,什么给他老娘过生日吃不起一顿肉,什么死了家徒四壁,什么死了没棺材埋等等,特娘地,哦,兢兢业业地给朝廷卖命,到头来就这个熊样子?糊弄鬼啊,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一看当清官就是这个下场,家里人跟着受穷,自己过得比那些秃驴还能吃素,半年都没点荤腥,就这惨样子如何教育引导别人当个清官?简直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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