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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萧姝道出怀孕喜讯的那一刻,李恪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父亲,他不免有些委屈,再想到自己将为人父,他觉得自己会是个好父亲,一个只给予孩子快乐、幸福的好父亲,他又欢喜不已,他为自己的构想而十分自豪。在那个新年雪夜,痛快哭过一场的李恪抱着萧姝,抱着自己第一个生命的延续,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孩子们顽皮?”,李恪笑着牵住萧姝的手,顺势把它放进衣襟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它:“倒是你最顽皮最教我伤神呢!雪天路滑,还敢四处走动。”
“我担心你,”,萧姝凝望他的俊颜,手触着他的心跳,低声道:“自先皇驾崩,这半年你。。。恪哥,我很为你担心。”
李恪又觉泪目,他勉强对她笑着,喉口有点紧:“我其实。。。无事!先皇他。。。唔,半年了啊,原来已是如此之久。”
父亲,他伟大的父亲,大唐的天子,万国番邦的天可汗,终究为表妹杨妃留了一分铁血柔情。那么多大不敬足够万死的话,杨妃依旧活的好好的,但父亲终未恩准她的祈求。次年初秋,待看过孙儿李仁,杨妃于一个深夜自缢而亡,无声无息,被人发现时身子已僵。后宫好一阵沸议,陛下对她仍有恩宠吧?不是新得了孙儿吗?李恪不问,父亲亦未追究。李恪悲哭着为母亲操持后事,父亲竟亲自来送,怀带些许自责。父亲试探李恪’可知汝母因何自戕?’,李恪摇头’母亲乃自由之身,或生或死,无人能阻。’。死亡对杨妃来说应是一种解脱,李恪这般猜想,但他不知道的是,父亲李世民也是这般作想。非为追求解脱,谁能有如此勇气选择自杀?杨妃早已没了亲人,没了家国,虽然她现在有至亲儿孙,可她认定他们都将遭遇不幸,她不愿再次亲睹那残忍血腥的一幕,所以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死亡。兴许,她希望自己的死亡能换来李世民的回心转意,留李恪一条生路。但是啊,李恪很想告诉杨妃,父亲的心未因她的死亡而有任何触动。是他铁石心肠?还是他足够信任李治?父亲唯一为杨妃做的,是没有赐她陪葬昭陵,他选择不与她地下再会,彻底放她自由。记得父亲曾抚棺感慨’汝母实乃天家贵女,至死未辱隋室尊严。’。没有吗?跪在灵前的李恪垂首苦笑,我和弟弟算什么呢?大战利品生下的小战利品?
因认定母亲最终得到了她渴求多年的解脱,李恪未因丧母而过于哀伤。日子还是照常过,三年里又得了几个子女,都养的白白胖胖,惹人喜爱。公务轻松的李恪闲暇时最喜和萧姝依偎着彼此坐在一处,笑看孩子们嬉戏玩闹,从不厌倦。他不止是好丈夫,他还是一位好父亲。他经历过不幸,但他却使自己的妻儿都很幸福。他深刻体会到,平平淡淡才是真,每一夜都是好眠。直到那一天,去年的那一天,抱着新生两月的四女李瑈,李恪和幕僚们正饮酒闲谈,一直期盼却始终未闻的嫤纾的消息猝不及防的入耳了。僧人?通/奸?孽子?腰斩?一字一句,何其刺耳扎心,然李恪面不更色,他不作任何言论,安静的听别人对她或贬或讽,听别人把她的悲剧视作一则笑谈。唯视线默默的移向无垠碧空,投向长安的方向。今日的长安可也是晴天?亦或风雪交加?隔着一千四百里的可怕距离,他无声安慰他心爱的妹妹,心爱的女人。时光实在匆匆悄然,贞观十八年,已过去四年了啊,那年遥见,她那般欢喜的指挥丈夫去捉鸣蝉,他曾为婚姻美满的她而感到欣慰,却如何能想到,其实她。。。李恪起身告辞,幕僚纷纷礼貌恭送。李恪缓步行于廊下,怀中的婴孩弱小如枝头蓓蕾,李恪以宽大衣袖为她遮挡冷冽冬风。困倦的李瑈望着李恪,大概并不知他是自己的父亲吧。李恪看着她,沉默着。妹妹,嫤纾,该是多么不幸多么无趣的一桩婚姻,才让你最终迷失在一个沙门的怀抱?你还会想起我吗?哪怕是恨?那年的我是否不应狠心将你遗弃深宫?现在的我又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回到后衙,李恪已是满怀伤情,直奔书房,展开一方尺素,他匆匆研磨,提笔即写’吾爱嫤纾自贞观十六年’,怔愕,烧掉。复写’吾妹高阳一别六载今闻妹’,愤怒,烧掉。捂着脸,李恪紧咬牙关,泪如雨下。不配!我已不配为她做任何事!她要的是幸福!她要的是她爱的男人!我给不起!我无能为力!那个夜晚,他第一次没有与萧姝同房共寝。萧姝自是疑惑且担忧,可她的追问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应。直接推开书房门,她愕然的看到李恪平躺于地,安安静静,流着泪。’恪哥!发生何事?!’。她苦苦求他,他亦求她’阿萧,只今夜,我想一人独处,我。。。心里很乱。好不好?’。萧姝立即躺在身侧,她哭着抱住他’恪哥,我不能留你一人伤心!你大可不说,但请让姝儿留下陪你!’。李恪无言,靠在萧姝怀里,一夜垂泪。为什么?我可使任何女人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妻子,唯独不能给予我最爱的女人分毫。我看着她成为天下笑谈,却只能无动于衷,亦无法为她排忧解难。此时此刻,嫤纾,我只想再抱一抱你,如果你还愿见我这懦夫。
不久后便是腊月,又一次,李恪对长安是那般的渴望。留妻小乘车马,他只带几个侍从,一路快马加鞭。而立之年的李恪,变回了十五岁的少年。青葱爽直的少年李恪,披星戴月,不知疲倦,一心只想回到长安,回到嫤纾身边,还惶恐着她是否已将自己彻底遗忘。熹微晨光下,两日未得休息的李恪终于来到务本坊房府,一墙之隔,也许她尚在梦中,也许她在为不幸惨死的情人而哭。一别六年,他考虑第一句话要说什么,能说什么。明明已考虑了一千四百里那么久,却没有任何结果。问她好么?不,她很不好,是自己一手造成。这样想着,李恪及时拦下了将要叩门的侍从,他调转马头,回了宣阳坊吴王宫。
萧姝自李恪怀中抽出了手,她浅笑,掰着葱指细算:“是半年呀,五月壬申,太。。。陛下发丧,宣遗诏;六月甲戌,陛下即位,赦天下;八月庚寅,葬先皇于昭陵;九。。。”
“好啦!”,李恪笑着打断她的话:“我并未糊涂,我只是在算。。。我们该回安州了。”
萧姝垂首,温柔抚着高隆腹部:“嗯,本月便该临盆,待过了新年,咱们就能回去了。恪哥,其实你在安州时更快乐随性,而在长安,你。。。不像姝儿的丈夫,你只是大唐的吴王。”
她抬起头,对上李恪一双含笑的眸子,有点怨,成婚后第一次感受到被他冷待。
李恪指点她的鼻尖,语气甚是宠溺:“怪你自己偏要三月里有身!知你此时最需人陪,可我。。。陛下时常宣见,我的确不得空。”
“难道是我要三月。。。”,萧姝的俏脸霎时通红,小声气嗔:“明明是你坚持。。。要我给玮儿生个弟弟或阿妹!你最坏!”
见娇妻羞赧,李恪爽朗大笑,把儿子李玮交给宫人,紧接着把一旁的萧姝揽入自己怀中,置于膝上安坐。拥着她,沉甸甸的,他觉得很踏实。
五月壬申?那天,李恪尚在安州府衙内专心公务,偶尔自言自语,父亲的病情能否好转?翠微宫的青山秀水是否能令他心情愉悦?李恪并不知道,他的父亲驾崩已是三日。是长孙无忌谏言秘不发丧,请太子李治速回长安,坐镇太极宫,以防生变。壬申日只是向天下说出了一个既成事实。而当李恪在六月癸未回到离开不过数月的故乡时,只见满城缟素,似夏月飞雪,万民悲哭,声传百里。在京任职的四方夷狄尤其哀伤,竟以刀剑割发、割面甚至割去双耳,任鲜血横流,骇目惊心,不惜以最决绝的方式昭示他们对天可汗的赤诚之心。李恪纵马直向正北,何其熟悉的街巷坊市入眼后却觉异常陌生,心生一丝恐惧,这是长安?
伤心不已的李恪下了马,继而哭踊着入宫。回来长安已数日的李愔在太极门附近迎了兄长,小声责怪’怎的今日才回!’。李恪不住哽咽’已是跑死了一匹快马!安州不比虢州,足足多了千里!’。李愔语气怪异’可知诸王并听奔丧,唯濮王不在来限?!’。李恪心惊,一时竟忘了哭,侧目而视,却见半垂首的李愔眉目紧锁。李愔的视线系于正前方,道路尽头,高达数丈的层层白玉宫陛托起巍峨肃穆的太极殿,托起了隋唐两朝的真正权力所在。丧钟在李恪耳畔回响,重重敲在他的心上。父亲驾崩,李治竟不肯让同胞哥哥李泰回来奔丧?!这是谁的主意?父亲?李治?还是长孙无忌?一向游戏人生的李愔也懂其中深意。
兄弟二人前后进殿,李恪见自己果是最后回京的皇子。’遂州刺史’蒋王李恽,’相州刺史’越王李贞,’襄州刺史’纪王李慎,出继隐太子的’右卫大将军’赵王李福,曹王李明,都比自己年少。再回想李愔方才的话,李恪竟格外想念李泰。因年龄相仿,在李恪前十三年的人生里,李泰可说是与自己交集最多的兄弟。虽然二人长大之后各有志趣,尤其李恪常年在外任职鲜少再会,但李恪不曾忘记那些最真实、最有趣、最难追回的倥侗岁月。
泪眼模糊中,一直跪地哭泣的李恪发现有人来在自己面前,他看到一双男人的乌靴,他看到一道极细却极是醒目的赤色衣料不意从斩衰的边缘露出。李恪急忙伏身贴地’臣李恪叩拜陛下!吾皇万岁!’。’请起!吴哥请起。请起。’。已贵为天子,然李治说话时的习惯仍如往昔,不知是因他生性内敛或是过于腼腆,总透着一股很明显的不自信,甚至偶尔还有点无措、结巴。李恪直起身子,依旧低垂着头。李治再无多话,转而去与叔父荆王李元景等人叙话。李治迈步走着,斩衰的边缘晃动着,那一道全天下最高贵的赤色若隐若现,很快消失在李恪余光的范围内。眼前,忽现幼时李治的模样,白净敦实,眼神怯怯,曾让人疑心是个女儿家,每哭起来一定是仰面望天嚎啕不绝,而且一定会用手背抹泪,左一下,右一下,左一下,右一下。稍稳心神,李恪终于记起此次回长安第二等重要的事,他后悔半年前没有敲开房府大门。明知不该,明知女客也许不会来此,但李恪仍控制不住的四下搜视嫤纾的身影。
少顷,殿内所有人惊觉,吴王李恪的哭声变的愈发高昂,愈发悲戚,也愈发诚挚。李恪在想什么?大唐第三任帝王李治的眼神不夹杂任何温度任何感情,保持哀伤表情,视线悄悄的来回扫过那个曾被父亲夸耀’英果类己’、令宫娥使女芳心暗予的三哥,看他伏地嚎哭,看他握拳不住的捶打地面。闭目,李治心底直翻白眼,伴着冷笑,再不愿多看一眼。李恪在想什么?李恪在想,我究竟有何罪孽!!母亲不给我送别的机会!父亲无声无息的躺在棺中已十余日!连见嫤纾一面的资格我都没有!还有那个李治,我并不比他差什么啊!可我如今只能向他俯首称臣!向他山呼万岁!李恪放佛站了起来,放佛踩着什么来到了半空,他俯瞰父亲毫无血色的安详面孔,他想拉父亲坐起来,他想大声的委屈的质问父亲’为什么你会是我和嫤纾的父亲!为什么你要活活逼死母亲!为什么你对我如此狠心!母亲,爱情,帝位,你什么都没有留给我!’。李恪咳血了,但并不严重,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随手抹净唇角,继续伏地哀哭。
两个时辰后,来在配殿暂歇,二人刚刚坐定,面色苍白的李恪突然抱住李愔,同时脸埋在了李愔肩头,身子极沉。李愔最先的反应自然是挣扎,知兄长心情极差且赶路着实劳累,又不忍心再推,便由得他依靠。’你。。。见过她了么?’。心惊肉跳,李愔的唇几乎贴着了李恪的耳朵’高阳?’。李恪怔怔道’对,我想见她,我现在只想见她,我要见她,不见她我会死。’。注意着近处的李明,李愔简直快要愁死,不禁想骂兄长抒情也不懂得挑场合。其实早在贞观十六年,当兄长向自己询问李嫤纾’姿色何如’的那天,他曾大感不妙,防微杜渐,他甚至侧面提醒过母亲杨妃,可杨妃却不觉有异,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竟然。。。还是发生了!!看兄长今日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李愔不敢去猜他二人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只清楚兄长对她必是倾付真情。李愔心里直想大喊,哥啊哥,天下美人并非只她一个!也多的是甘愿为你执帚做羹的女人!你何苦要把爱意系在最绝不可能的人身上!李嫤纾实在可恶!必是她当初勾引兄长在先!
李愔的嗓子又干又疼’见她做甚!这女人已非你心里那个人了!你不曾听说过辩。。。’。李恪很是恼火,粗重的温热鼻息喷在李愔颈上’不许污蔑她!她只我李恪一个男人!辩机是一个错误!只是她一时犯错!’。只我李恪一个男人?李愔闻言心已凉透,并不知兄长是气急说错了话,其实李恪想说’她只爱我’,他由此认定兄长已是李嫤纾的入幕之宾,更恨李嫤纾那个无耻/荡/妇。见兄长竟执迷至斯,李愔真是又气又心疼,他双手捧起李恪的脸,诚恳哭求’阿兄!你饶过你自己吧!这世上只我不会骗你不会害你!我不问你和她的从前,她真的已然大变!辩机被斩后,她在房府行。。。巫祝诅咒,常有怨望之语。还有那些从房家角门出出进进的男人!甚至前日,不止我一人亲眼目睹,她哭而不哀,实是大不敬,实是欲向天下宣扬她对大行皇帝的。。。恨!对辩机,她是动了真心的!你还不明白么!你继续牵挂她,所谓何求?!’。此一时,心灰意冷的李恪无力的彻底的瘫在李愔怀里。的确,弟弟不会欺骗自己。嫤纾,曾以为纵不得相守,但你我会是彼此的一生挚爱。原来,你对我的感情非是爱情。终究你爱上的男人是那沙门。罢,该明白的,我早失资格。抱着兄长,李愔替他难过’阿兄,你哭一哭吧,无人会看你。阿兄,忘了她吧,她只会给你带来灾难。’。哭?李恪不想哭,这瞬间,李恪只觉很累,徒劳无力,他没有力气哭,没任何力气为自己被最爱彻底遗忘这一事实而哭。
“好,我坏!我坏!”,李恪和萧姝互抵额角,只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可你不愿意么?那晚你。。。呵,不是么?阿萧,我猜你腹中此次又是男儿。如何?”
萧姝浅笑:“嗯,姝儿也愿是男儿。”
“是啊,男儿好,女儿,”,李恪眼神忽黯淡许多:“总是要嫁人,槿儿,湘儿,瑈儿。。。都会离开我们。可,愈是如此,愈要对女儿好,我们只能养育她们十余载,来日娶她们的夫婿还不知。。。唉,还是生男儿吧!”
亥时左右,中庭积雪已是一尺有余,萧姝阵痛不止,夫妻二人早有经验,一切井井有条的安排下去。萧姝进房生产,李恪则去了一处厢房,独坐饮酒。
十一岁,李恪奉旨出宫別居。父亲太宗赐他一座’蜀王宫’,这房间便是他的寝卧。第一夜,虽有鹤羽殿熟悉多年的阉宦、侍婢们陪着,但李恪仍不踏实,闭眼便觉害怕,直到天快亮才入睡。后来,去齐州做官、去安州做官,他才开始习惯易床而眠。上一段婚姻,他与杨丽容感情不睦,二人在安州分房而居,回来长安,杨丽容曾试图成为这间寝卧的女主人,李恪断然不肯。这一段婚姻,李恪择偏殿定为新房,从此便把这房给空了出来。但他仍常来此,站在门口,看一看,回想曾经,胡思乱想,偶尔会一人在此小酌。
房内香暖如春,李恪倚窗而立,手持一盏温酒,仰望圆月雪夜,灰白清辉落在廊下,落在李恪的手上,星星点点,像是泪滴。
八月庚寅,首尾互难相见的奉安队伍浩浩荡荡的行在九嵕山里。山岚翠石,飞瀑流泉,奇花异草,一处风景绝美的万年长眠之所。然而大病初愈的李恪一瞬也懒得看顾,心情低落。他知道自己和嫤纾的距离并不远,可那么多的贵妇淑女,一顶接一顶的黑纱幂篱,哪一顶幂篱下的人是嫤纾?李恪曾不顾他人眼光,仔细辨认过她们,也曾有几人回望他,但他实在不知谁会是嫤纾。李恪懊恼不已,我只想为当年之事亲口对她说一句抱歉也不可以么!!一路走着,李愔始终陪在兄长左右,甚至兄长病重的那几天他干脆住在了吴王宫,他怕兄长有任何意外。爱情这东西,真若被迷住,可是太要命!
数日后回了长安,入夜时分,兄弟二人就在这房里对饮,闲议已是一人之下的长孙无忌。李愔决定同兄长正式谈关于李嫤纾的事,李愔有一个不准备向兄长报备的报复计划。李愔知自己不材,也知兄长在一众皇子里并非最出众的,但就算他们兄弟再是无能无用,他也不允许任何人欺负自己的同胞哥哥!欺负他唯一的至亲!对,李愔认定是李嫤纾欺负了哥哥!确定李恪的心情还算不错,李愔开始酝酿说辞,却有家奴回事,道’高阳公主遣婢求见大王’。李愔暗说不好,侧目,只见兄长当即似换了个人一般,眼神奕奕,精神大振,复是那俊逸夺目的大唐吴王。李恪要请那人进宫,李愔则道’不可!’。李恪微恼’何意?!’,李愔气道’我不管她派了什么混人来,总之你不能再与她有任何联系!’。李愔推门而出,李恪猛灌一口,随即砸了酒盏,拔腿追了出去。至宫门,四下无人,正见李愔扬手打了那侍婢,打的她几乎摔倒在地,勉强稳住身子。李恪定睛一看,什么侍婢,竟是嫤纾本人!!一身碧纱,梳着双丫髻,全然不是二十岁怨妇,犹是那年金瓦红墙下令自己怦然心动的绝色佳人。李恪及时拉住李愔,生怕他继续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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