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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志礼眉峰紧锁,一句话往往读上多次,哎,太用心了也不好,容易被学问绕住。
郭浩儒盘算着,回到县城,该如何的教导二人,身后的讨论声渐渐进入了白热化。
&ldo;小舅舅,为什么要跑到杭州府去买布?&rdo;
&ldo;为什么几十文钱的布料卖的时候可以要价百文?&rdo;
郭浩儒瞥了一眼小儿认真的稚脸,倒是敏而好学,可惜用错了地方,为商,乃是中下之道。
夹在中间的郭浩儒便听着前耳的商贾问价声,和后耳的朗朗读书声,在颠簸的村路上,一路向着县城行去。
……
关秀秀蹦蹦跳跳的进了堂屋,没有看到李氏,她东张西望,注意到郭家兄弟的房间开着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一眼看到了李氏巴巴的立于窗前,向着外面张望着,耳朵侧起,似是在聆听外面郭家兄弟的说话声。
她的心中一软,天下的母亲都是这般的,儿女多大岁数在母亲面前,也是小孩子一般,出门便让人放心不下。
关秀秀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李氏身边,屹立半晌,门外传来了车辕启动的声音,李氏悠悠一声轻叹,关秀秀立刻出声:&ldo;婶娘莫怕,秀秀一直在呢!&rdo;
李氏登时吓了一跳,她抚住胸口问道:&ldo;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来的,怎地半点声音都没有。&rdo;
关秀秀嘿嘿一乐,她一本正经的仿着两个小哥说话:&ldo;在志礼兄和凌云兄见礼的时候来的。&rdo;
李氏被她老气横秋的语气逗乐,伸手轻弹了下关秀秀的额头:&ldo;你啊,和彬彬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顽皮。&rdo;
又被和郭志彬提到了一起,关秀秀立刻假装不依的叫道:&ldo;秀秀可比郭志彬要懂事多了!&rdo;
顿了下,她伸出小手,装模作样的查着数:&ldo;我会帮姆妈擦桌子,端饭,捶背‐‐&rdo;
李氏立刻打断了小丫头的自吹自擂:&ldo;是是,我们秀秀比彬彬强多了!&rdo;
哎呀,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顺耳,关秀秀喜笑颜开的扑过去,抱住了李氏的腰,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关秀秀一怔,是了,李氏和她家姆妈不同,身上不会有油烟的味道。
不行,她得多多赚钱,好生孝敬姆妈,让吴氏身上也带着香香的味道。
想到这里,关秀秀下意识的松开手,老老实实的站好,满怀希夷的看向了郭氏:&ldo;婶娘,我们上课吧。&rdo;
李氏看着小姑娘一时娇憨,一时文静,当真爱的不行,牵起了关秀秀的手,一起坐到了那张太师椅上,李氏瘦弱,关秀秀年幼,二人一起坐下,却也并不拥挤。
李氏素手伸出,指着书架上满满的书问道:&ldo;秀秀,婶娘先问你,你读书习字为的是什么?&rdo;
为的是什么?
关秀秀一怔,她想在绣品之上带上书墨芳香,让关家的绣品价钱提上几成,仅此而已,只是,如此市侩的想法有点难于出口。
小女孩懵懂的表情清晰的映入了李氏的眼中,她微微一笑,温柔的摸了摸关秀秀的头:&ldo;婶娘忘了,我们秀秀年纪还小,还不知道要做什么,那婶娘就给秀秀说说吧。&rdo;
关秀秀侧头望去,李氏的侧脸温婉异常,说不出的动人,眉目间总有些味道和村子里的妇人不同,关秀秀愣了下,想起了方才在门外看到的郭家叔叔,是了,李氏和郭家叔叔有着相同的味道,那是读书人的味道。
关秀秀隐约记起,郭志彬酒醉后提过一两次,婆婆李氏出身不凡,只是详细问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说了,自从李氏死后,似乎和外祖家便再无来往。
020学以致用(二更)
李氏的手轻轻抚摸着关秀秀的头,小女孩的头发柔软,摸在掌心软绵绵,像是靠在她身上的小丫头那软软的身体,让人有一种被信赖的幸福感。
她沉吟片刻,微笑着开口道:&ldo;这里有经史子集,有人文志怪,还有诗词歌赋,我们秀秀想学什么那?&rdo;
话一出口,看到关秀秀错愕的表情,李氏哑然失笑,自己说的这么文绉绉,难为了这六岁的小丫头,她轻咳一声,重新道:&ldo;秀秀是喜欢历史故事,真人传记,还是鬼怪神话,又或者自己来动笔书写文章?&rdo;
关秀秀睁圆了眼睛,若是在绣品上画上历史故事,倒也有趣的很,或者来段书生狐仙的故事,似乎也不错,自己写文章的话,就更不得了了,那可是独一份的绣品。
看着小丫头一脸纠结,李氏浅笑着退了出去,每日这个时辰,她都要喝上一盏消食茶,这么多年了,到了如此境地,却依然改不了自幼养成的习惯。
李氏引燃了火石,看着一束稻草渐渐的燃出了白烟,抓紧时机把稻草塞入了锅里,另外一只手已经熟练的拉起了风箱。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熟练的如同关家村任何一个土生土长的村妇。
李氏望着自己变的粗糙许多的手,微微出神,年幼时,祖父亲口称赞她聪颖过人,才思敏捷,几个兄长都不及她。
那段几乎忘却的闺阁时光,今日要教小丫头读书,竟然一下从记忆深处翻了上来,带着些许,让人缅怀不已。
李氏望了眼堂屋方向,手脚越发麻利起来,一束束稻草被她送入了炉灶,眼见锅底冒出了无数细碎的水泡,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小丫头会选什么呢,当年,她可是贪心的全都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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