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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第1页）

寿王满意的看着残酷绞杀着横在他们面前一切的陌刀队，和姜先生笑道：&ldo;果然威力非同凡想，也算没有让老五把媳妇嫁妆都拿出来的这份苦心白费了。&rdo;姜先生qiáng忍着心里的翻腾恶心，想答话却说不出话来，急忙颤抖着手摸出瓶苏合香酒，仰头灌了几口，这才连透了几口气道：&ldo;怪不得祖宗要把这陌刀封存，实在是……&rdo;姜先生话没说完，寿王微眯眼睛看着战场道：&ldo;封存是因为这陌刀太花银子，这一刀一人一刀，所费不菲，就这些吧，多了朝廷可养不起。&rdo;

姜先生用力捶着胸口，焦急的远眺了眼悦娘过来的方向，忙示意亲卫叫过悦娘问道：&ldo;蒋雁回带了多少人？到哪儿了？&rdo;

&ldo;五千人，不是蒋九爷带的，是祝统领带的，蒋九爷哪会带兵？他能骑得动马就不错了，就在那个地方，那里，噢，挡住了，那个那个，那块秃不拉几的糙地后面，后面好象有点洼……&rdo;悦娘问一答十，姜先生只好截下她的话问道：&ldo;蒋雁回让你过来有什么话没有？&rdo;

&ldo;没有！蒋九爷就说让我从阵中冲过来，告诉大帅祝统领带着五千jg兵到了，说他已经传信后军，说后军和他们落的有点路，得六七个时辰后才能赶到。&rdo;悦娘不时扭头看一眼杀的如同修罗场的战场，一边随口答着姜先生的话，姜先生边听边满眼敬佩的看着寿王，寿王却看着悦娘笑道：&ldo;你跟在我身边吧，别往战场上去了，万一有个闪失，我跟你家王爷、王妃不好jiāo待。&rdo;

&ldo;我没打算去，&rdo;悦娘很有几分烦恼的挥了挥手：&ldo;刚才我过来也没杀人，最多砍掉几个胳膊腿什么的，没杀人，真杀了人，回去秋娘又得让我念这个经那个咒的，算了算了，不杀就不杀吧。&rdo;寿王听的高挑眉梢，不知道是笑好还是不笑好，姜先生极其无语的看着悦娘，也不知道晋宁郡王妃从哪儿找了这么个人！

被陌刀队的凶残杀的溃退的旺丹部又被祝明锐所率五千jg锐突出截杀，这一战直杀到日薄西山才两相退回。回到营地，杀的血人一般的祝明锐看到同样血人一样的祖父祝老侯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刚叫出一句&lso;翁翁&rso;，眼泪夺眶而出。

直到后半夜，得了祝明锐的报信，一夜急行的长安侯大军绕道在寿王军后远远驻定，长安侯急急忙忙赶到寿王营地，护卫在帐蓬前拦下长安侯，说寿王已经歇下了，吩咐了不许打扰，长安侯看了眼仿佛透着几丝微光的帐蓬，垂手恭敬退下，跟着远远缀在后面的祝明锐往父亲祝老侯爷的帐蓬赶去。

祝老侯爷花白的头发显的有些蓬乱，盘膝坐在帐蓬中间的láng皮褥子上，从长安侯掀帘而进起，就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长安侯头颈低垂不敢抬，进帐蓬就双膝跪地，膝行到láng皮褥子前，重重磕了几个头。

&ldo;唉！&rdo;祝老侯爷长长叹了口气：&ldo;锐儿都跟我说了，你糊涂啊！&rdo;祝老侯爷重重拍着腿：&ldo;糊涂啊！官家那样的人……哪还有官家那样的人？大爷也不是当年的官家，当年的官家只能孤注一掷……算了算了，不说了，你能为了祝家舍已舍子，也算……&rdo;祝老侯爷眼窝里滑出颗混浊的泪珠，好一会儿才接着道：&ldo;锐儿……好！可你！&rdo;

&ldo;阿爹。&rdo;长安侯悔恨不已的叫了一声，祝老侯爷痛彻心骨的一下下拍着腿：&ldo;大爷没见你，你明早……就请战吧，大爷若准了，你就……一战成仁……成仁吧……&rdo;祝老侯爷手不停的挥着：&ldo;去吧，回去歇着，去吧，你放心，都放心……&rdo;长安侯贪恋的看着父亲，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应了一声，轻轻起身，慢慢转身出了帐蓬。

第三一七章过错

祝明锐一动不动站在黑暗中，突然转身往蒋鸿的帐蓬大步奔去。帐蓬前的护卫却告诉祝明锐，蒋鸿到武思慎帐中还没回来，祝明锐垂手低头呆站了半晌，转了个身，拖着脚步茫然的往回走。

黑黝黝的帐蓬里，蒋鸿身上披着厚重的狐皮斗蓬坐在帐蓬中间的褥子上，一手把着只铜酒壶，一手捏着杯子，端坐如石像般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拖拖沓沓的脚步一点点远了，蒋鸿无声的叹了口气，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将酒轻洒在褥子前。这一路上，他没能从祝明锐嘴里探出一丝半星他们父子演那一场戏的缘由，可到这会儿，他已经看的明明白白，还能有什么原因呢？要么是打算扣着时辰，赶在寿王和旺丹两败俱伤时收个渔翁之利，让祝明锐赶过来备个万一之需，要么……蒋鸿仰头看着黑的什么也看不见的帐蓬顶，他们祝家怕做了第二个杨家，祝明锐在前，长安侯在后，首尾呼应，这是万全之计。

&ldo;唉。&rdo;蒋鸿的叹息惋惜而伤感，这两个打算都算周全，可寿王……蒋鸿眼睛微眯，寿王不是官家，官家也不是先皇，蒋鸿将酒杯举到嘴边一点点的慢缀，祝家不知做何打算，祝明锐有了那天的争执和今天这搏命一战，自然能安稳无恙，长安侯就难说了，长安侯如果能狠得下心战死阵前……蒋鸿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扔了杯子和已经空了的酒壶，仰头倒在褥子上，胡乱抽过斗蓬盖在身上，迷迷糊糊合上了眼。

营地正中寿王帐蓬中，微弱的一豆灯光照的帐蓬里昏huáng朦胧，姜先生和寿王相对而坐，寿王手里握着杯茶汤，双眼微闭，稍显疲倦的往后靠在卷成一团的被子上，姜先生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别有心事，脸色苍白而晦暗，垂头蜷坐，仿佛一团老旧的布团一般。

&ldo;真得这样吗？&rdo;寿王轻轻放下手里的茶汤，看着姜先生，声音里透着可惜不舍，姜先生声音微哑：&ldo;长安侯其心可诛，这已经是王爷怜惜祝家，额外施恩了。&rdo;

&ldo;唉，&rdo;寿王叹了口气：&ldo;长安侯是员能将，可惜了。&rdo;姜先生扫了寿王一眼，垂下了眼皮，寿王只是一味可惜不停询问，他能怎么说？恩自上出，断没有他开口赦了长安侯的道理，他若敢那样做，那他离死也不远了！

&ldo;若没了长安侯，这北地的统帅还得好好斟酌斟酌。&rdo;又叹了好几口气，寿王才开口道，姜先生暗暗叹了口气，忙打点起jg神接道：&ldo;照理说武思慎是极好人选，就是怕他资历过浅，只怕不能服众。&rdo;

&ldo;嗯，武思慎确是上佳人选，可如今历练不足，再说，温国公府还得他回去处置，这事也不急，先留祝老侯爷守着，等回到京城再请阿爹定夺。&rdo;寿王接着，姜先生嘴角动了动笑道：&ldo;王爷想的周到，这一战胜负已分，五爷催您回京的信儿今天又收到一封，您还是明天就启程返京吧。&rdo;

&ldo;嗯，&rdo;寿王眉头微皱，愣愣的出了一会儿神才点头道：&ldo;也好，明晚动身。&rdo;姜先生心里微动，明晚，这是要看着长安侯杀敌陨身后再走么？姜先生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自己老了，有点看不得生死了，从前自己跟着官家，哪这样多愁善感过？老了，老了！这一趟回到京城，若王爷顺利立了太子，自己就该告老回乡，安度残年了。

寿王诱出旺丹全歼的信儿一路飞进离京城十几里的离宫，官家一脸烟灰，动作缓慢的挑开漆封，慢慢捻开纸卷，扫了一遍，又扫了一遍，长长舒了口气，抬手指将纸卷示意给郑大官：&ldo;你看看，大哥儿果然没让我失望。&rdo;

&ldo;大胜了？&rdo;郑大官喜不自胜，一边问了一句，一边双手接过纸卷，扫了一遍，忍不住喜上眉梢，双手捧着纸卷放回到官家面前笑道：&ldo;大爷是您亲自调教出来的，哪会让您失望？老奴瞧着，这几个哥儿，就数大爷最像您了。&rdo;

&ldo;嗯，到底是她的儿子！&rdo;官家声音里满溢着骄傲，掂起纸卷又看了一遍，眉目舒展正要说话，突然捂着胸口一阵剧咳，直咳的两颊赤红，直瞪着眼睛透不住气，郑大官忙扑过去，一边轻抚着官家的后背，一一边急声叫太医，没等太医奔进来，官家一口气没透上来，身子一歪倒在炕上晕了过去。

郑大官半跪在炕前，目光狠厉焦急的看着满头大汗、小心翼翼施针的太医，三个太医一通忙乱，抹着额头的汗小心的和郑大官解释道：&ldo;陛下想是听了什么不好的话儿，心绪过于激dàng，这才……&rdo;

&ldo;陛下什么时候能醒？这一回……重不重？后天能不能启程返京？&rdo;郑大官咬着牙一句接一句问道，三个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首的钱太医连咽了几口口水，只好越众出来答道：&ldo;照理说，这几针下去，陛下就该醒了……可如今……大约是……什么时候醒有点不好说，陛下要是能醒了，就不重，后天启程……要是陛下能醒，还得听陛下旨意。&rdo;郑大官听的又气又急，深吸了口气，脸色y沉之极的吩咐道：&ldo;这一回非比寻常，有劳三位就在这儿守着，不能离陛下寸步！这中间的轻重，想来几位都比我明白！&rdo;钱太医急忙点头，寸步不离的守着陛下本来就是他们的本份。

郑大官看了一圈，转身出来，叫了侍卫头领和管事少监吩咐守好陛下，不许出，也不许进，自己带了几个心腹内侍出到外面，将官家突然晕倒的事写了密信，连放了好几只鹞鹰和鸽子出去，站住看着鹞鹰和鸽子都飞远了，这才转身出来，叫过一个心腹内侍吩咐道：&ldo;你悄悄去一趟晋宁郡王府，请五爷立即赶到这里，记着，去来都要悄悄儿的，千万不能惊动了人！&rdo;小内侍答应一声，出动换了衣服，上马直奔京城而去。

郑大官脚步沉缓的回到官家寝宫，在炕前小杌上半蹲半坐着，出神的看着炕上晕睡的官家，神qg怔怅而哀伤，官家老了，官家也有老了病了晕倒了的一天……郑大官下意识的又缩了缩身子，&lso;心绪过于激dàng&rso;，郑大官想着太医的话，心里一阵酸楚翻的他鼻腔里仿佛呛进了醋，从前能让官家心绪过于激dàng的，只有大哥儿的娘，如今，只有大哥儿，郑大官想着那个温婉善良的眼中没有坏人的小姑娘，心里一阵温热的暖意涌过，耳边模模糊糊的，仿佛又听到了明月温温柔柔、细声细语在劝着官家：&ldo;……宁姐姐说过，这人和人哪，最没法比，人得跟自己比，比方说我吧，能一直跟在你身边侍候你，我天天都能笑醒……&rdo;&ldo;……我本来就是奴婢，她们是主子，她们不会瞧得起我的……&rdo;&ldo;……爷为什么非要人家敬重我呢？我就是个奴婢，又没本事……我不想让谁敬重我，敬不敬重的，有什么意思？我就想在爷身边，看着他读书写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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