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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3页）

常晓春讪讪地收回手，绞尽脑汁想到一句不知从哪里看来的话：&ldo;忘记是谁说的了，上帝若让你经历诸多磨难，是因为他知道很坚强。&rdo;

高飞苦涩地笑。远处的浪涛声和市里他每天回家必经的那条河的涛声重叠起来，勾起他很多回忆。

又开了一罐酒，他说：&ldo;老头子没回台湾的时候，我和我妈日子过得很好，很富裕。后来他抛弃我妈回了台湾，我一下子从天堂掉进地狱。&rdo;

不知道高飞为什么突然说起往事，常晓春没有打断他，静静听着。

&ldo;其实我和时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铁哥们儿。&rdo;高飞喝了口酒，&ldo;但是我忽然穷得连学费都交不起时，在他面前我第一次尝到自卑是什么感觉。那时候，我很压抑，很悲观。后来好不容易调整过来，决心靠自己改变生活。我爸爸的朋友说，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在他的餐馆洗盘子，后来，我也去了。&rdo;

高飞放下啤酒，望着常晓春。

&ldo;你当是时多么可爱啊，每天风风火火的，为了抢盘子还跟我生气。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觉得活得特有劲头了。老实说，我那时可能喜欢上你了，只是我自己不知道。你老问我时光的事，我嘴上不说，心里很生气。你知不知道，我一气之下，跟时光断了联系，在他最需要朋友的时候。他今天变成这样，我也有份。&rdo;

常晓春苦笑一下：&ldo;我也有份。&rdo;

高飞没听到，继续说：&ldo;晓春，我喜欢你。我一直不肯说，我想我还要为自己奋斗呢，不能因为你耽误了我自己，所以我什么都没说。等我想说的时候，你已经是时光的女朋友了。

&ldo;你喜欢过我？&rdo;常晓春不知道是自己太迟钝，还是高飞隐藏的太好，她从来没发觉过。

&ldo;应该说，我喜欢着你。&rdo;高飞忽然深情起来，有些动情地问，&ldo;如果当初，在时光回来之前，我就对你表白，你会跟我在一起吗？&rdo;

&ldo;不会。&rdo;常晓春没有考虑，不给高飞留下余地。

高飞烦乱地挠着头发，埋头使劲吸了吸鼻子，无法形容的失望和痛苦压榨着他。一口气喝光了酒，他又把易拉罐扔出去，说：&ldo;时光这小子真是祸害。我一直活在他的阴影里，他抢走了你，现在，连我舅舅都被他妈害死了。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他换了眼角膜却成了全色盲，现在我知道了，这是报应。妈造的孽，报应在儿子身上。&rdo;

&ldo;你说什么？时光是全色盲？&rdo;

&ldo;没错。&rdo;事到如今，高飞不打算再帮时光保守秘密。他说：&ldo;时光小学毕业去青岛旅行的时候，从山崖上摔到海里。失明了一年多，后来换了副眼角膜能看见了，但是却看不到颜色。他亲口对我说，医生诊断他的眼角膜没事，导致他成色盲的，是他心理原因。&rdo;

常晓春非常震惊，大脑一片空白。

&ldo;我之前告诫过你他心理有问题，你不听。&rdo;

高飞躺在沙滩上，叹了口气说：&ldo;也怪我不好，我也没料到他的心理问题居然这么严重，居然把你囚禁了起来。&rdo;

常晓春听不到高飞在讲什么，她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ldo;我知道了。&rdo;她嗫嚅着，&ldo;他不是想跟我同归于尽，他是因为看不清颜色，分不清红绿灯，所以开车的时候才会横冲直撞。&rdo;

瞬息之间，她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理解了。

她怎么可以指望一个没有爸爸，妈妈冷漠，曾经失明，又是色盲的孩子能够以一个正常人来与人相处呢。完全黑白的世界对他意味着什么？想象一下，如果让她一直生活在黑暗中，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星火，她也会牢牢抓住，绝不放手。

而她就是他的星火啊。

他怎么可能把生命中唯一的星火放在遥远的彼方，光是对随时可能失去的担忧，就能让他崩溃吧。

然而对于这些，那个傻瓜，竟从来不肯透露半个字。

然而，她也是傻瓜，竟从来没有发现过他的异常。他那满衣柜的黑白灰，他再也没有拿起过的画笔，都是线索，但她从未留意。

既然傻了，就傻到底吧。好宁愿受他胁迫，也不想他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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