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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八月的渝州闷得厉害。

天上的黄云堆了一下午，跟压人头顶上似的，憋满一肚子雨，直到晚上才勉强滴了几滴。

陆戈这会儿正坐车里等小区停车场的横杆抬起，豆大的雨珠「啪」的一声就砸上他前挡风玻璃。

动静大的跟放了个炮仗似的，愣是绽开一个巴掌大的水渍。

「滴」的一声，摄像头扫过车牌。

陆戈握着方向盘，听保安室外挂着的小广播里念出一句「欢迎回家」。

他随手拨了一下雨刷，把车子驶进地下车库。

要下雨了。

齐箐女士的电话在这时候打了进来，嗡嗡的震动声吵得人头疼。

陆戈随手按了免提，轻车熟路地七拐八拐，再倒进自己家的车位。

&ldo;喂?儿子，你奶奶现在情况怎么样?&rdo;

陆戈把车停好，摘了安全带：&ldo;还那样。&rdo;

&ldo;没恶化吧?&rdo;齐箐小心翼翼地继续问着。

陆戈笑了一声。

他打开车窗，低头点了根烟。

&ldo;唉…你们怎么就这么杞人忧天呢?当初检查报告下来的时候我就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今早病情都定了，良性小肿瘤，豌豆粒点点大，我们医院一天能划拉十几例，你还担心什么，没病都吓出病了。&rdo;

噼里啪啦说了一串，把对面给说停两秒。

&ldo;你奶奶什么时候没让我们担心过?&rdo;齐箐一提这事儿就来气，&ldo;都快七十的人了非要一人在老家过，身体不好把她接城里她又不来。村里人看了还说你爸不孝，放她一人在乡下等死!&rdo;

这些陈年旧事陆戈听得耳朵都起茧，但也没打断对方的兴致。

他把手腕探出窗外点了点烟灰，那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ldo;而且我今天才知道，老太太竟然还留遗书了。&rdo;

陆戈「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ldo;中午刚递到你爸手上，说要把老家那几间小破屋子留给他那个捡来的便宜孙子，房产证都给人家啦!&rdo;

陆戈吐了口烟，在脑海中努力回忆了一下这个「便宜孙子」是何方神圣。

&ldo;就那家姓池的!&rdo;齐箐似乎非常不满，&ldo;跑了女人，又喝酒喝死了!&rdo;

&ldo;死了?&rdo;

&ldo;老子死了，还有个儿子!&rdo;

陆戈拖长声音「哦」了一声，依旧是没什么印象。

&ldo;老家房子又不值钱，给就给了呗。&rdo;

&ldo;哎哟!&rdo;齐箐在电话那头唏嘘上了，&ldo;你倒是有钱人，再不值钱大好几万呢，你给我?&rdo;

&ldo;我给我给，&rdo;陆戈话里带笑，&ldo;只要老妈开心，多少都给。&rdo;

虽然蚊子腿也是肉，但陆戈实在不想为了几万块钱跟一帮大姨大妈扯头花。

还不够烦的。

&ldo;你要真让我开心，过年就带个女朋友回家，&rdo;齐箐话锋一转，开始了每通电话的保留节目，&ldo;你都二十七了，我在你这个年纪你都会撒丫子乱蹿了…&rdo;

自己家儿子软硬不吃，说什么都好声好气地哄。

齐箐撒火都撒的不痛快，每每到最后就总要把话题回归到陆戈的单身问题上，这玩意儿就不好糊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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