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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第1页）

过往的年月里，李缄不止一次来过这片山林或是砍柴或是采摘草药，又或者只是去往平州城时的途径路过，应该也有见过这座孤零零的野坟，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就是他一直在找寻的娘亲的归处。

这孤坟虽然独自一座，却也没像预料那般荒草丛生，坟前还残留着新近焚烧过香烛的痕迹，看得出来是惯常有人来收拾和祭祀的。而整个李府所有知情的人里，大概也只有郑夫人还会顾及此事。

李缄半跪在坟前，从怀里摸出锦帕仔细地擦掉那块木板制成的墓碑上的灰土，让上面的字迹变得更为清晰。

昌氏之墓。

李缄一个字一个字的摸过，最后只是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不知道别人去上坟都要做些什么，但应该没有人像自己这样是空着手来又一言不发的。

那些关于娘亲的记忆已经十分久远而模糊，在此刻对着这座简陋的坟的时候却又变得逐渐清晰起来，仿佛真的能看见那个美艳的女子安静地看过来，眼角眉梢都是掩盖不住的温柔笑意。

&ldo;娘……&rdo;陌生的称谓从李缄口中说出，连他自己都是一愣，而后才继续说道，&ldo;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和您说点什么，人死了要是真的有来世您也该转生了，倒也省得一直记挂我。不过我也没什么可记挂的，虽然先前不怎么样，但现在……&rdo;

他回过头看了眼独自一人牵着两匹马站在不远处的云稚，忍不住弯了眼睛，&ldo;现在过得还不错。所以如果您在下面遇见爹的话，也可以告诉他一声，光宗耀祖的事儿我或许做不了，但也算在好好的活着。&rdo;

他说完，掀开衣摆让自己跪得更端正，而后认认真真地叩了三个头。

人死了到底是不能复生的，过往的失去总是无法弥补的，但幸好还有当下。

&ldo;今日还有事，等忙完了也准备点东西，好好地过来拜祭您……&rdo;李缄站起身，垂眸看着面前的墓碑，&ldo;我走了，娘。&rdo;

说完便转过身，大步朝着云稚的方向走去。

明明不算太远的距离，李缄走得很急迫，最后甚至小跑起来，以至于到了云稚跟前的时候，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

&ldo;聊完了?&rdo;云稚从怀里摸出锦帕替李缄擦了擦汗，&ldo;这么几步路怎么还跑起来了?&rdo;

&ldo;不知道……&rdo;李缄拉下云稚的手，突然将人抱在怀里，&ldo;可能是想快点见到你。&rdo;

少年的身形还是清瘦的，却能让人轻易地化解过往的那些坎坷和痛苦，让李缄只感到心安。或许当得到的足够多的时候，便再也不会去计较失去。

云稚什么都没问，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由着李缄抱着自己，甚至还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ldo;时间还早，你要是想，我们可以在这里再待一会。&rdo;

&ldo;不用了……&rdo;李缄放开手，先前还有些紧绷的神色完全松弛下来，&ldo;陈禁那边应该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rdo;

&ldo;也好……&rdo;云稚把马缰递给李缄，回头看了一眼，&ldo;今天到底有点匆忙，等这些破烂事处理完了，准备些祭品，我陪你一起来好好祭拜娘亲。&rdo;

李缄顺着他的视线也朝着那座孤坟看了一眼：&ldo;娘亲一定会很喜欢你。&rdo;

&ldo;那当然……&rdo;云稚晃了晃脑袋，看着李缄上马之后也跟着上了马，&ldo;走啦!&rdo;

陈禁办事素来有效率，尤其是在这种刑讯审问之事上是连云稚都比不过的，一个本就不算特别坚定的李良更不算什么难题。

因而当云稚二人推开院门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喝起了茶，手里还拿着本不知从哪弄来的话本。

李缄瞧见这副画面有刹那的恍惚，顺着敞开的房门看了眼一旁捆在架子上明显意识全无的李良，迟疑地看向身旁的云稚，有些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什么，又或者是陈禁审问的时候不耐烦直接将人捏死了?

&ldo;放心，还活着呢……&rdo;陈禁瞥见李缄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放下手里的话本，十分耐心地解释道，&ldo;知道的都说了，昏过去对大家都好，他少点痛苦，咱们也能得到些清静。&rdo;

李缄没接话，只是往架子上又看了眼，倒不是他不相信陈禁，只是李良虽然昏着，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的，连丁点血污都没有，实在是不像被审讯过的样子。

&ldo;陈禁自幼时起就开始习武，拜过不少厉害师傅，有上阵杀敌的真功夫，也有些看起来是旁门左道上不得台面，却总有些特别用处，比如拿来刑讯就很管用……&rdo;

察觉到李缄的不解，云稚及时解释道，&ldo;别看李良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事，大概已经体会过筋骨寸断的痛楚。&rdo;

&ldo;其实别的办法也有，谁让咱们云小公子是个怕脏的……&rdo;陈禁耸了耸肩，&ldo;这家伙还没有之前村里的山贼硬气，我还没怎么费力就什么都招了，根本没用上半个时辰。&rdo;

&ldo;这么听起来……&rdo;云稚皱了皱眉，&ldo;这家伙大概也知道不了什么有用的东西。&rdo;

&ldo;唔，差不多……&rdo;陈禁抬了抬下颌示意两个人坐下，又倒了两杯茶递过去，&ldo;李徊确实是他杀的，跟你猜测的差不多，先是准备了几粒助兴的药，李徊吃过见了效自然又找他讨要，他就把早就准备好的毒药给了李徊，那毒药无色无味，毒性却极强，一粒见效，毒发除了会吐血，再没有别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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