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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用一生去交换（第2页）

‘嗯，好。’

‘拉钩哦，老师说，拉钩之后，谁都不许反悔。’小叶子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信誓旦旦的昂着小脸。就像在宣誓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一样。’”

叶阿姨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停了片刻后，继续说。

“小叶子真的很坚强呢，医生说他活不过八岁，他竟然活到了十二岁，已经是一个俊俏的小伙子了呢！”叶阿姨的脸上满是骄傲与幸福。

“还记得最后一次手术，当小叶子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笑着对我说：‘妈，放心，小叶子承诺过要陪你，所以决不会走！’我在手术室外等了五个小时，那五个小时就像五年一样好漫长好漫长，漫长到像一个没有尽头的黑夜一样。那时候小叶子已经很虚弱了，虚弱到医生说每一天都可能是他的最后一天，我怕他会离开我，所以尽可能的陪着他。”

叶阿姨已经泣不成声了，手颤抖地抚着相框中笑得一脸灿烂的小叶子。妈妈也跟着擦了几把眼泪，抿着嘴拍了拍叶阿姨颤抖的双肩，眼中的悲痛使我的鼻子也不由得一酸。

还记得小时候，小叶子拉着我去看他家的牵牛花。小小株的牵牛花，却成了小叶子眼中最夺目的风景。细细的枝蔓在篱笆上蜿蜒而上，摇摇欲坠，但又迎风不屈。蓝色的花儿在枝头绽放得自信。小叶子轻轻抚着牵牛花，问我：“姐姐可喜欢牵牛花？”

“当然喜欢！”

小叶子笑了，拉着我的手又一蹦一跳地到处跑。他还告诉我，他的梦想是长大以后去看看这大千的世界。因为病，小叶子几乎没有出过省城，也没有去过几处好玩的地方。

小叶子最喜欢靠在我肩上听我讲故事，尤其是讲一些省城外的故事。

我告诉他，北京的很大很大，每天早上，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广场上就会有一面鲜红的国旗缓缓升起，他听得如痴如醉。南海的沙滩上有着小小的贝壳，海风吹来带起一层层浪花，海鸥在海面盘旋，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地平线，小叶子的眼中流动着点点星光，充满期盼的眼神愣愣地盯着南方。浙江的钱塘江潮在每年八月都会特别地宏伟，在海天一线之间由远及近。

小叶子听得出神，许久，他问道：“姐姐，是不是如果我不生病，就可以去看看这些美景？”小叶子失落的眼神扫过头顶那一片宽阔的天空：“可是医生说小叶子的病不会好呢。”

“会好的，小叶子，你放心。”我怜惜地拍了拍小叶子的头，“等到你的病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世界。”我不忍告诉他残酷的真相，只能用谎言去换他片刻的好心情。

叶阿姨抽泣了一会儿，顿了顿，继续说：

“小叶子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他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又睡去。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一旁陪着他。可他毕竟是一个男子汉，坚强得让我心疼。”叶阿姨又连着抽了几张纸巾，狠狠地擦着红肿的眼睛。

“小叶子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说：‘妈，我······尽力了。可能······以后······陪不了你了，你······一个人，会不会很孤单，那······那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听······姐姐说，很漂亮呢！’”

“我哭着对小叶子说：‘小叶子，你已经够坚强了，陪了妈妈十二年，你比你爸爸更棒，更优秀，小叶子，你是不是累了。’”

“‘不，还想······多陪陪······妈妈，还想再······见一见姐姐，再听她······讲一个故事。’小叶子越来越虚弱了，到后来，他睡着了，却还一直念叨着，再后来，一切都安静了。”

叶阿姨克制不住地大哭，她把头埋在臂弯里，从没见过她如此的无助。

小叶子曾是她的一切，是她的世界。

妈妈轻轻地叹了口气，问道：“小叶子走了，你以后打算怎样？”

叶阿姨愣了愣，片刻后，她抬起了头。

五月的风中，带着丝丝倦意，拂过城市中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