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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男人嘴里吊着一根狗尾巴草,手中拿着枪,颇有些惊讶的问:“是你找我?”
严昭对此见怪不怪,反而心平气和的上去递过一支烟:“兄弟是从山东?还是安徽来的吧?”他看上等人的眼光差一些,但看一些比他还要低等人,那是相当准确的。
男人点头:“老家发大水,兄弟们没活路,只好卖了房、地、老婆孩子来沪城谋生。”他答的坦然,严昭心里一震脸上却不动声色,接着听他说:“我们知道你来为的什么,但没办法,我们都在许先生手下讨饭吃。”
严昭听到此处,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加以轻拍他的肩膀:“什么时候沪城有苦主交了赎金还撕票的规矩了?”
“这不是我能做主的,大家都是一条贱命,严先生懂我意思吧?”男人丝毫不为所动的噎他一句。
严昭像被踩住痛脚,立时从后腰抽出□□,对准他歇斯底里的一吼:“你再说一遍?谁是贱命?”
男人身后的人也丝毫不怯的拔出枪,对准严昭,他苦笑一声,下手把严昭推开:“我说你,贱命!”
严昭怒不可遏的要放枪,可环顾四周,自己的人手似乎不够,而且漕帮的地界上,不能正大光明的开打,于是只好忍气吞声,领着人手打道回府,刚才一退一让之间,他已经在为首的男人背上抹了一把夜光涂料。
他有些夜盲,现在又不能找到他们的老巢,恐怕晚上看不清那男人毫无记忆点的脸,所以想了这样的办法,等到晚上再来,随着夜光跟他回到老巢,给他们来个一锅端。
想到此处,严昭立刻打道回府调派人手。然而人手在他老爹那里,给也给的有限。他想的明白,自己的智力并不是很能依靠,所以只能在武力上多费些心思,等到以后离开家里,离开了爹,也还能在沪城生存下去。
月黑风高,码头上只剩下两排路灯,照着孤零零的几个人影。严昭躲在暗处,等待绑匪出现。等到工人散尽,路灯熄灭,路面上安静了几分钟,一夜光才晃晃悠悠的出现在黑暗之中。
严昭蹲在集装箱上,看那伙绑匪左顾右盼的拐进一处仓库,方起身从上面跳下去,领着人一路跟上。他将将要到,手下就从前面折返回话:“门口有人守着,带枪。”
严昭不言语,单用手比着脖子,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手下们心知肚明,一一摸出手-枪装上子弹,上膛。
确认一切准备工作做得妥当后,严昭手势一打,守卫的两人就倒在血泊之中。
屋内打牌的众人闻风而动,通通举枪血战,然而被打个措手不及,又只好躲,但碍于屋子只是两间破旧的砖房,除了桌子和床,他们无处可躲,只能在明处等死。
严昭先让人上,等到枪声差不多停了,才从车里跳下去,举着枪进了屋。严昭一一辨认之后,发现正是骂他那人还未被杀。
于是将板凳抡起便砸,同时在嘴里怪叫:“缴枪不杀。”他的声音语调都拖得长长的,那男人知道自己在做困兽之斗,直怕得发抖,可是很不好面对他。
一想起今天对严昭的放肆,他就害怕自己现在出去会被他折磨个生不如死。
严昭咽不下那口恶气,先是下令在屋里搜查,再是对着屋子一通乱枪,那人躲得精妙,浑身上下竟然丝毫未损。
忽而,屋外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随从满脸是血的跑进屋里,喘着粗气:“许先生那里来人了。”话音未落,就断了气。
严昭万想不到自己会在阴沟里翻船,气得一拳锤在桌上,对地上啐了一口,起身就往外去:“开打!”
他怕死,但明白姓许的不敢让他死,也就不那么怕了。他的人虽然不多,但好在忠心能打,他的后背全然没有顾虑,所以一心拼杀出去,只要出去了,就不必再去姓许的那里脱一层皮。
屋外枪声铺天盖地的响,严昭被众人护着从屋里钻出去,一转眼,身边的人已是死的死伤的伤,前方还在打枪,在许先生的人上前冲杀之际,严昭边跑边打枪的躲。由于穿得太过体面,他并不能迈开步子大步的跑,这更是在他原本的劣势上雪上加霜。
等到他的子弹和飞刀耗尽,一群小喽啰再也不畏惧他的威严,上前将他团团围住,不遗余力的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他的肩背,肚子,腿都一处一处的痛起来,浑身上下像被人踹得快要散架,他蜷着身体瑟缩在众人之间,眼前只有昏暗的白光。
在他昏昏欲睡之际,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他想,是少爷来了。
两队日本特务卡着时间,恰逢其时的驱散开聚众斗殴的众人,把半生不死的严昭救下。
木户重光从汽车里冲下来,亲力亲为的把他抱上车去,将头破血流的他放平在自己腿上,一面用不太流利的中国话呼喊:“严先生,你还好吗?”
严昭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忽然回光返照的瞪大双眼,伸手要抓,却被扣住五指:“别乱动,你伤的很重。”
“送我回家。”
木户重光微微一点头,拿出一张方帕给他清理伤口。然而对司机说:“回使馆。”他用劲按住严昭的腰身,很是诚恳的说:“我不会让你走的。”
汽车从武康路飞驰而过,林鹤鸣坐在武康大厦一楼的蛋糕店里,百无聊赖的用叉子戳着面前的草莓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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